沈瀟依舊是猶豫,又指了指我。我試探性的問道:“你是問我是誰?我跟景玉長的很像是嗎?”沈瀟毛髮蓬亂,如同毛球的頭點的如同搗蒜一般。


    我含笑說道:“我隻是一個和景玉長的很像的人罷了!”文宣聽的臉色一變,眼神裏全是嗔怪,熱辣的讓我不敢直視。


    我躲開他的眼神,追問道:“景玉的屍身是不是被你藏起來了?”


    沈瀟血紅的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文宣,最後點了點頭。


    身後有細微的腳步聲,是輕便的絲鞋踏在泥沙上發出的沙沙聲,轉頭卻看見晚茜在柔和的光華之下臉上一片慘白,唐俊跟在身後一臉的緊張,我和文宣嚇了一跳走進才看清楚晚茜臉上全是淚。


    文宣擔憂的問道:“怎麽了?”


    晚茜隻是無聲的流淚,似是雨中一株蘸滿露珠的水仙一般,那樣的哀愁好像百轉千回的柔腸寸寸而斷。


    唐俊扶著晚茜說道:“你們一直要找的人應該就在那邊!”說完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洞口。


    文宣臉色瞬間凝結成冰,直接舉步越過我朝洞口走去,看到文宣果斷的朝洞口走去心裏微微一顫,一份落寞被我隱藏在了心裏。


    我快步跟上去見唐俊所指的洞口雲霧翻騰,冷氣直冒,人站在洞口瞬間被上了一層薄薄的冰珠,裏麵的溫度很低,幸好這一次帶上了鬥篷。文宣轉首看了看我,眼中的悲傷和期盼讓我不忍再去計較什麽,我朝他輕輕點了點頭,這一次是我主動牽了他的手。


    文宣的手冰涼刺骨,細密的掌紋更覺明顯,我牽著他的手文宣反手一握便一道進了山洞。


    山洞迂迴轉折如蛇,頭頂上方的石壁上居然也有雞蛋大小不等的明珠鑲嵌,足以照明,腳下的白色水霧如同流雲一般纏繞在腳邊,隨著我們的腳步一絲一縷的散開,化作為冗長的白練一般。


    文宣的腳步有些遲疑,眼中早已經含了薄透的淚光,他這般傷情的樣子我心裏何忍。


    “文宣,沉冤昭雪指日可待,景玉的屍身也找到,無論是高興還是悲傷你切莫像上次一樣重病幾日讓我擔心。”我拉住文宣柔聲說道,生怕一句話錯了讓他更加傷心。


    文宣的眼中含著晶瑩的淚光,如同壁上明珠般透亮,可是臉上卻浮起笑意。執了我的手撫在他胸口說道:“月兒,這是我多年前虧欠她的!我和她陰陽兩隔今生已無可能,但是我想把這最後的事情為她做好!”


    衣衫上細密的花紋烙印在指間,平穩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擊打在掌心,文宣的心意早已經明了,隻是我自己的小兒女心思在作祟。


    抬頭溫柔的迎上文宣的目光輕聲細語道:“我懂!我隻是擔心你!”


    說完轉頭望向山洞的最深處,一塊透明寒冰上水汽如同翻過的海浪,這應該也是兩千多年後我在古墓中見到的那塊寒冰了。此起彼伏的水汽中隱約有個修長的人影,一身的白衫似是要與寒冰融在一起一般。


    我凝視著那個若隱若現的人影緩緩說道:“文宣你快去吧!無論是你還是她都等的太久了!”


    文宣喉間微微而動,凝視我片刻後緩緩將我的手放下,步履緩慢,卻有極為穩重的朝那塊寒冰走去,那緩緩遠去的背影有些顫抖,似是十多年不堪重負的傷痛在這一刻迸發。


    文宣站在寒冰之前默然凝視了許久寒冰上的人,眼中的柔情和傷懷化作晶瑩的淚一滴又一滴的落在寒冰床上。終於俯身溫柔的將歷經十年而不見一絲腐敗的景玉屍身抱在懷中。


    古墓中的帛書還有傳聞都說道景玉是被賜毒酒而死,臨死之際曾悲呼冤枉,皇帝下令剝去景玉的麵皮,看著景玉的屍身被文宣抱起我心都跳到嗓子眼,那張臉會不會就如我曾經古墓驚魂所看到得那張沒有臉的女人。


    可是隨著文宣的動作景玉完整的臉龐慢慢從翻騰的水霧中顯現出來,皮膚完好無損果真是我一般模樣,烏黑的長髮垂於身後,隻是膚色透著驚悚的慘白,兩片漆黑的羽睫紋絲不動的覆蓋在臉上,似是沉沉睡去一般,眉宇之間透著逼人的英氣,這是征戰沙場女將獨有的氣質。


    景玉的屍身果然是從牢獄裏直接被偷運出來的!身上還穿著囚服,血跡斑斑,浸染了大半身,就連十個指頭的指甲都*進了竹籤,正如文宣所料在獄中是受盡了酷刑。


    看著這樣的情景我心裏都是一陣一陣的痛楚,想著之前在心裏還和她較著勁隻覺的羞愧難當。


    我緩緩的走過去,覺的寒意陣陣,周身都似處在冰水裏一般,文宣靠在寒冰床前,懷裏更是抱著景玉的屍身,身上起了一層薄冰,眉毛頭髮都因為結上了一層霜而都變的花白,一臉的悲色,人看上去瞬間覺的蒼老了不少。


    我蹲下身子深怕驚擾了他們倆,可是景玉畢竟已經死了十多年,而且受寒冰床的浸潤體內蓄積的全是寒冷濕氣,這樣抱在懷裏對文宣的身體極為不利。


    我緩緩說道:“文宣,適可而止!畢竟這是一副屍體!而且這樣的寒冷,無論是屍氣還是寒氣對你都極為不好,你要保重自己,景玉她肯定也是這般想的。”


    文宣不知是被冷的麻木還是沉浸在了往日傷痛裏出不來,眼神有些呆滯木訥,似是沒有聽到我說話一般。


    我伸手想拉開文宣和景玉的屍身才發現文宣周身已經被凍的如同一塊冰一般,使勁一推景玉的屍體如同一塊石頭一般“嘭”的一聲往後直直的砸在寒冰床上。


    文宣一個踉蹌也直接就翻到地上,我驚呼一聲趕緊跑過去抱住他,想用自己的體溫讓文宣緩過來。


    這邊的響動驚動了旁邊的唐俊和晚茜,等到唐俊跑過來時我和文宣都是被凍的瑟瑟發抖,唐俊二話不說架著文宣就往洞外走去。


    “剛才晚茜也是這樣的!隻是我沒讓晚茜跟景玉得屍體靠在一起太久!”唐俊脫下自己的鬥篷就罩在了文宣身上,鬥篷還帶著唐俊的體溫,看著文宣的臉色一點一點的紅潤過來我才鬆了一口氣說道:“他們三人當年的情意非同一般,景玉含冤而死,屍體都是這麽多年才找到,這一下見了心裏自是受不了。”


    晚茜早就已經緩了過來,臉色依舊蒼白,就連嘴唇都褪去了血色,失聲說道:“沒想到找了這麽多年,鐵血軍和郡主的遺骨居然都在這雲山上。我和雲翁出入雲山這麽久都沒有找到,你一出現和王爺雙雙跌入懸崖卻都找到了!”


    我把文宣冰冷的手手倒在自己懷裏說道:“或許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吧!”


    手中一緊卻是文宣反手抓住了我的手,不管不顧的直接就把我拉進了懷裏說道:“月兒!剛才多虧了你!”


    畢竟唐俊和晚茜都在這裏,我臉上一下熱起來從他懷裏掙脫了出來說道:“沒事就好!”垂首之間卻見唐俊和晚茜正含了薄薄的笑意。窘的我趕緊說道:“現下如何打算?”


    文宣的臉色還有些泛白,還未從剛才的苦寒中緩過來,但是身體已經能自如活動,這山東之中氣溫低唐俊的口中不斷地呼出白氣,文宣抬手將鬥篷取下來還給了唐俊說道:“鐵血軍的遺骸太多,處理起來不是太容易,在沒有真正的昭雪之前暫且委屈他們在多等一等,玉兒的屍身更不用說,離不開那寒冰床,目前也隻能留在這裏,而且這裏極為隱蔽,也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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