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去了四日,那日墜崖後晚茜卻沒有帶任何信來,那唐俊你現在怎麽樣了,是跟我們一樣已經脫險了還是……


    我想到後麵最壞的結果心裏一下像是被抽空了一樣,臉上的皮膚一陣一陣抽搐,眼淚在框裏打轉,轉眼就滾了下來,滴在手背上才發現我眼淚的滾燙和我手的冰涼。


    巧玲自是不明白怎麽回事,以為我是身上傷疼加多日沒有進食身上難受趕忙說道:“姑娘幾日都沒有進食肯定是餓了,廚房裏一直溫著飯菜,我立馬就去給姑娘端來。”


    我望著頭頂黑色的橫樑沒有說話,巧玲當我是默認,說完就出門去了。


    屋內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一直沒有唐俊的消息,之前一直以為會走不出那崖低,而如今我已經脫險可是唐俊卻還生死未知,閉上眼全是他曾經的樣子,鼻息間全是我曾經伏在他懷裏聞到的他身上的氣息。


    越是這樣的思念就越是覺得周圍有重重韌絲一層一層纏著我,最後緊到我窒息難受,唐俊你到底怎麽樣了,你一定要挺住,就像我努力的活著出來見你一樣,心裏默默念著,腦海裏卻亂想著如果有一天晚茜忽然帶來的是唐俊的死訊,我該怎麽辦,想到心裏越來越傷心,眼淚嘩嘩的流下。


    巧玲去廚房端來飯菜見我躺在床上傷心垂淚,以為是我腳傷又痛了起來,慌忙著提著裙子就要跑出去找韓叔,我慌忙製止。


    我一定要等著唐俊的消息,他一定會回來,他沒回來之前我要照顧好自己,我如此的安慰著自己。


    ☆、第五十一章 憂思


    久坐久躺都傷身,連續躺了多日感覺身上的骨肉似是都板結成塊了一樣,酸痛入骨。


    巧玲將我扶起坐在床上,忙挪了綺紅靠枕墊在了身後,打著夾板的左腳根本就不能動一下,微微震動一下都感覺是骨頭被挫成了粉一樣,隻好老老實實的躺著。


    雖然多日沒有進食,但是我並沒有感到多飢餓,或許是憂思或許是大病後沒有胃口,韓叔調配的藥膳,菜粥青綠色養眼,深水鯽魚濃湯湯白濃稠透著淡淡的奶香,香煎南瓜餅配著蔥絲潑金撒銀爽淡適宜。


    簡單吃了幾口就覺覺得口中如同嚼蠟般無味,伸手便推走了巧玲送到嘴邊的飯菜。


    殘陽西沉,屋內光線暗下了許多,幾個跟巧玲一樣的女子進屋上燈後就留下了我和巧玲兩人。


    枯坐在床上甚是無聊,我命巧玲將榻前的屏風收攏,她是怕韓叔責怪半天不肯,但是耐不住我無聲的沉默,比起我一氣之下將她換掉,韓叔的生氣責罵可能根本也就算不了什麽了。


    房門打開,寒風夾著雪花一下子就灌了進來,一眼就能看到院子裏正飄著大雪,雪地裏往來的婢女無不縮著脖子,來去匆匆。


    雪地回返的光亮映的屋子裏似是都亮堂了起來,一陣寒風襲來像是把心裏也給吹涼了似得,巧玲趕緊將被子拉過來攏住了我,可是心裏還是就跟結了冰一樣堅冷,這是對唐俊的牽掛,是病痛中對父母的思念,是對成王捨命相救的歉意,是對分別很久的邱赫的怨恨。


    日日在這榻上枯坐,看著窗外落雪紛紛時大時小,大時如紙片飄落,聽得房上聲響如同風吹帷幔;小時如米粒從天灑下,如同春雨密密細細的下著。


    僕人丫鬟偶從門前經過看到時而昏睡時而清醒的我,眼裏多的事幾分好奇,他們溫厚的王爺多年未正妃,甚至連個側妃都沒有一個,這忽然間為了一女子捨身跳下山崖,怎不想多看幾眼想知道是何方神聖打動了王爺。


    韓叔日日晨時和黃昏時前來探望,每日為我換藥,說是頭上的傷口癒合的很好,腳上也慢慢消腫,調養幾日可慢慢下床活動,同時他也還帶來成王的消息,今日說是王爺已經清醒,明日說王爺已經傷口已經結痂不在流血水,不日便可下床活動前來探望我。


    多的是寬慰的話語,叫我好生養著自己的身體。盡管我腳傷慢慢好轉,頭上都已經不用再換藥,可我卻一日不日一日,每日進食的飯量越來越少,精神狀態越來越差,連坐都成了難題,每日昏昏沉沉一會枯坐發呆一會有暗自傷身垂淚,黃昏時節寒風習習更覺淒涼無比。


    而這期間就連胸口上許久沒有感覺的那塊麵具一樣的傷疤都開始慢慢的癢痛起來,每次一發作就奇癢難耐,總是忍不住要抓,特別是昏睡後更是被我抓的血肉模糊,鮮血淋淋。


    巧玲一下子急了趁著我睡著之時,把我的指甲全部給剪了,縱是這樣也還是用力抓,每次醒來胸口都是一團血糊在那。


    韓叔各種藥膏用盡都沒作用,最後實在無奈用幹淨的錦帕包著雪,在塗上藥膏的傷口上冷敷才算感覺好點,或許冰涼的雪起到了止癢的效果。


    見我日日憔悴,舊傷未好又添新傷,巧玲自是責怪沒把我照顧好,幾次急的伏在榻前嚶嚶隻哭,韓叔叮囑她說我對王爺是很重要的人,要好生照料我,而我現在這副光景,她心裏怎麽不焦急。


    而我心裏在明白不過自己的身體,我身上的傷已經快痊癒,而心裏的憂思煩愁卻因為晚茜遲遲沒有消息日日堆積,鬱結於肺腑,最終前幾日那點對自己的寬慰的話也逐漸失去了作用。


    第七日的時候我命巧玲將小九找來,來的時候卻站在門外很久沒有進來,直到我招呼了他好幾次才進來,我一看他瘦了不少,雙眼紅腫也是傷心難過。


    他與穗兒要好,穗兒突然的慘死讓他傷心了。看到他那眼眼前仿佛又是穗兒和唐俊胸口的血窟窿的,他們兩人痛苦的表情清晰的浮現在眼前,本就心情抑鬱的我更是傷心。忍不住和小九哭了許久,巧玲在旁邊不停的責怪小九,說是讓我傷了心。


    唐俊曾經把我們換來的錢放在別院的,我行動不便告訴了小九,讓他尋到了錢後拿出一部分給穗兒立了墓碑,落款是我和唐俊的名字,我是她姐姐,唐俊是她哥哥。正值頭七給穗兒多燒了些紙錢。或許隻有才能讓自己心裏好受些。


    自那後更是每日傷神,常常獨自傷心哭泣,所有不幸中唯一讓人欣慰的就是冰雪將傷口鎮住,加上韓叔的藥膏傷口傷口又開始結痂,但是少不了要不停的換冰換雪,巧玲忙的寸步不離,舊疾未好因為胸口終日被一塊冰雪壓住,終是耐不住又受寒,一陣一陣的猛咳,感覺肺都快咳出來了。


    身體越來越弱,韓叔醫術自是高明但是也耐不住我這輪翻疾病,也隻能一一對症慢慢調理,但心中煩愁憂鬱不得緩解,大半月過去仍是臥床不起。而屋外的雪似乎也從來沒停過。


    ☆、第五十二章 解憂(上)


    這天清晨天色剛放亮,昏沉中聽的屋外人聲熙攘,不知道發生何事,我心中自是有期盼,但是又不敢肯定


    頭腦似乎都變的清晰了不少,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我一翻身從床上坐起,還沒來得及穿鞋巧玲已經從屋外沖了進來,話語裏滿是歡快:“姑娘,王爺來了。”


    他們的王爺康復自是高興,可我心裏卻一沉,這雖是好事,可終究不是我最期盼的,臉上剛有的喜色一掃而過。


    成王進來時正見我一臉的凝色坐在床邊。他身上披著鑲毛淺藍色鬥篷,風毛邊上還墜細小的雪粒。輕輕一揚手自行解開鬥篷的絲帶,巧玲自是明白接過鬥篷淺淺的行禮後便退了出去,吱呀一聲順手帶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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