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厚耿直的戚勁鬆完全忘了,皇差向來會有陛下撥給銀兩,從不會像他戚府下人辦個差,還得一大堆證明。甚至偶爾還得自掏腰包這種事情。戍國誰人不知,戚府有個視錢如命的jian商小姐,戚府上下,那無不是視錢如命,得小姐真傳。


    不過,也正因為戚曉蠻的摳門,所以戚府這樣的大家府邸,婢女僕役還不到如同官員的一半。


    見戚勁鬆麵有鬆動之色,戚雪岩知道自己成功了。於是,趕緊拉了戚勁鬆兩顆腦袋湊到一塊悄聲嘀咕起來。在戚家,“陰謀詭計”時刻上演著,門口的侍衛婢女一件自家都督大人和戚勁鬆的模樣,一點沒有訝異,似乎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於是,咱們的都督大人戚雪岩,便這樣光天化日之下jian笑著,坑完自個副將,又拉了自個副將一起坑自個女兒去了。


    澹臺丞相府


    秋日午後的光至桂花樹稍打下來,在青石板的地麵上暈開斑駁的光影,訴訴秋風輕掃落葉,如戀人絮語,與糙叢間小蟲兒的鳴叫聲交織在一起,織就一支秋日的歡歌奏鳴。


    秋高氣慡,歲月靜好。


    一切,都是那般美好。


    “哎呀!相爺!”倏然,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打破了這滿園的靜謐安然,使得清涼無汗的院子平添了些許生氣。


    園中輪椅之上的紫衣男人微微側麵,那銀色的麵具經由陽光反射進來人的眼睛。兩步跨過來,那中年婦女急忙將手上的披風罩到紫衣男人身上,嘴裏開始絮絮叨叨地的念叨:“您啊!別一見到陽光就忘乎所以了!這天氣逐漸的涼了下去,怎麽還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仔細自個兒身子不知道嗎?你這樣不聽話,可別怕雲嬸告狀去,到時候柴禾捉弄你,可別怪雲嬸不幫你!”


    嘴裏責怪著,雲嬸手上卻不含糊,細細的用披風將紫衣男人裹得嚴嚴實實了,確定那秋風傷不到他一絲一毫了,雲嬸才作罷。直起身子,雲嬸盯著紫衣男人放在輪椅扶手之上的手,那青筋明顯的透明手背,直看得人心都揪了起來。


    睫毛閃了閃,雲嬸嘆道:“相爺,咱們璿璣閣已經準備就緒了,今晚的事情保證萬無一失,定然不會誤了相爺的大事!您寬心,別事事都壓在心裏!別忘了,您明著是丞相,暗地裏是閣主!”


    這孩子,這般的身子,還有天大的千斤重擔日日夜夜的壓在他身上。全族被滅,他在父母親人的護佑之下存活了下來,飲著親人的血從那地獄爬了回來。那時候的他才多大?十歲還是十一歲?上蒼不仁,竟如此虐待還是孩子的他,用一千多條親人的冤魂,將他壓了十多年啊!


    雲嬸有些恍惚,至今想起柴禾將他救回來的情景,她都會心如刀絞。她是母親,她也有孩子,她不知道若是澹臺璧的生母親人還在,看到當時的他會不會失控,她隻知道,她失控了。


    好在她有一個孩子,好在她的孩子柴禾救活了他。


    蹲下身子,雲嬸眼圈紅紅的,聲音有些哽咽:“相爺,柴禾已經得到魔蠍糙和朱葉子的下落,他也已經趕了過去……”輕輕伸手拍拍紫衣男人的手背,雲嬸笑中帶淚。“爺,您一定要當心自己的身子!雲嬸什麽都不怕,飄渺閣的兄弟姐妹們也什麽都不怕,隻要您安好!因為隻有您安好了,咱們才會有不懼生死勇往直前的力量!咱們的大事才能一步一步去完成啊!”


    孩子!她心疼這個孩子,他的成熟隱忍,他合著血淚咽下的痛,她都心疼。這個孩子,空有清冷如月,淡漠如水的性子,卻生了一顆重情重義的心。


    “雲嬸寬心!”攏攏身上的披風,紫衣男人的聲音攜帶著多餘其他人的溫度:“在心願未了之前,澹臺璧定然不會有事!另外,待會兒勞煩雲嬸命人將麒麟居收拾出來。命人準備馬車,本相待會兒要去十裏亭。”


    知道澹臺璧不願意她傷懷,所以故意輕描淡寫。欣慰點點頭,雲嬸應聲離開。


    凝視著雲嬸的離開,澹臺璧放在腿上的雙手逐漸收緊。至風雲家九族盡滅,他從父母親人骸骨血肉之中爬出開始,他日日夜夜不得安寧。束身頑疾抵不上喪親滅族的夢魘始終縈繞他身側。


    所以,在他的心願沒有實現之前,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出事。他還欠著一千多冤魂,他還欠著一個承諾,他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完成,他怎麽可能允許自己倒下!


    桂花馥鬱的香味環繞空氣之中,風吹,沁人心脾。良久,端坐輪椅之上的澹臺璧衝著空氣輕喚一聲:“碧靈!”瞬間,空氣一陣扭曲,一紅色緊身衣,隻露出眼睛和嘴巴的女人俯跪澹臺璧身前,一副聽命恭敬模樣。


    右手捲起左手上一根透明蠶絲,不緊不慢的纏繞著,那細細的蠶絲趁得他蒼白的手指更加透明,眼睛不知望向某處,澹臺璧平淡無波的嗓音響起:“楚胥閻的近況報上來。”


    名喚碧靈的女子似乎頗為了解澹臺璧的為人,並不廢話,將探查到關於楚胥閻的消息在腦海裏整理了一下,恭敬道:“回稟主子,楚胥閻如今依舊身在靈域!不過據昨日碧落傳回來的消息說,楚胥閻所中‘般若’毒已解,但是他似乎並不急著回戍國,反而轉道去了刖國。”


    “哦!是嗎?”捏著蠶絲的手一緊,澹臺璧藏在麵具後的唇角微微上揚,那雙眼睛卻冷的沁骨。“好戲,要開場了呢!”


    一句不明不白的話。不知是在說楚胥閻,還是在說其他。


    “傳信給碧卿,計劃開始了。”


    “是!屬下領命!”紅影一閃,澹臺璧身前已經沒了碧靈的身影。碧靈的身影才消失,院子外便傳來腳步聲。但是不知是因為怕打擾到了澹臺璧,所以故意放輕了步子,還是來人功力深厚,總之若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有人接近。


    不一會兒,院子轉角處拐進來一個中年男人,不是別人,卻是澹臺府的管家――林叔。


    林叔兩步行至澹臺璧身前,行了一禮,恭敬道:“相爺,馬車已備好!不知相爺是需要林叔吩咐侍衛隨行,還是要等風雲回來了再去?”自家相爺行動不變,自然他的出行安全,便是林叔最在意的事情。畢竟在府裏,在他眼前,他看著他守著他,便可以隨時的照看他。但是,他家相爺向來自主意識強烈,從來也聽不見別人說些什麽,他早已經習慣於掌控全局。


    “吩咐廚房備些食物,本相等風雲回來再出去。”點點頭,林叔去推澹臺璧的輪椅,笑道:“這樣好!有風雲在,林叔也寬心一些。您先回房間躺會兒,待食物備好了,林叔給您端過來。您這身子啊!別看這天有太陽,就隻想著曬太陽,可別忘了,這秋日最容易感染了風寒……”


    熟悉的念叨,總是雲嬸念叨之後林叔又來。這些年來,總是這樣。有時候澹臺璧都要懷疑,這兩夫妻是不是因為總是拿他沒有辦法,所以故意的每天念叨他,直到他能乖乖聽話,不敢“胡作非為”。


    唇角上揚一個溫暖的弧度,澹臺璧的眸色在林叔看不到的地方,泛起一圈一圈霧蒙蒙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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