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彥聞言,心裏一暖。即便麗昭儀懷孕,父皇異常喜愛她肚子裏的孩子。但是論起來,他依舊是父皇最看重最喜愛的孩子。


    “孤知曉了,勞煩公公去回個話,說孤最近也念著父皇。”


    “哎,奴才知道。太子殿下的孝心,滿宮裏的奴才都知道。”王喜弓著腰,眼角全是笑出的褶子。


    到了申時,冉彥便換了身衣服,徑直去了紫昀殿。冉覺還在批閱奏摺,冉彥不欲打擾,便在一旁翻了翻書。


    冉覺擱下筆,起身時扶了扶腰。


    “彥兒,等了多久了?”


    “沒多久,兒臣剛來。”冉彥笑道。


    “朕雖不知你何時進來,但桌上的茶水飲了大半,便證明你的話有假。”


    “父皇英明。”


    “有何英明不英明的,小事而已。不管來的早與遲,都不是什麽緊要事。時辰不早了,傳膳吧。”冉覺揚了揚手,宮女們便端著托盤魚貫而入。不一會,桌上便擺了個滿滿當當。


    “彥兒,朕找你過來,是有三件事。一是咱們父子好久沒在一塊用膳了,朕念著你。二呢,也是想嘉獎你一番,刺客一事查明不易,這追出幕後兇手,你是花了大力氣。”冉覺親自夾了一塊八寶鴨,遞到冉彥碗中。


    “父皇,這些都是兒臣該做的。”冉彥接了鴨肉,卻不受讚許,很是謙遜的說道。


    “你身為太子,這關乎國家的大事確實得盡心盡力。”冉覺說完,眼裏飄過了一縷暗光,轉瞬即逝。“但是,身為太子,你又如何敢欺君?”


    冉覺的聲調平如細水潺潺,不見起伏,也聽不出喜怒。但冉彥一聽,心中一驚。立即起身,跪在了冉覺腳邊。


    “父皇,您所說的欺君一事,兒臣卻並不知情。此事究竟如何,還請父皇明白示下。”


    “刺客的目標,究竟是誰?”


    “他們一群人齊齊向著兒臣和祁子澈殺過來,兒臣其實也沒能分辨清楚。但是若是有人想要刺殺祁子澈,斷斷不會選皇家獵場這種地方。所以兒臣便認為,這刺客是衝著兒臣來的。”冉彥解釋道。


    “這事已過,該斬首的斬首,該流放的流放了,朕也不欲再追究誰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你先起來。”冉覺喝了一口湯,“不過,另有一事,朕要好好問你。”


    “父皇您問,兒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冉彥依舊跪著,不肯起身。


    “祁子澈如今一病不起,卻不知緣由。誰也說不清,他何時能醒。但朕聽說,你幾乎日日都要去漠北王府裏探望,可有此事?”


    冉覺這般明晃晃的問出來,冉彥臉上陡然一僵,不過轉瞬間便又恢復了常態。


    “子澈同兒臣有同窗情誼,而且他獨自在京,沒有親眷友人照應,兒臣憐他幾分,有空便去王府看看。漠北和皇室明麵上一直友好,不曾撕破臉。兒臣這般行事,也是想讓漠北王放心。”冉彥思慮再三,斟酌著說道。


    “想讓漠北放心,固然是好事。但是你要記住,祁子澈之所以留在京城,是你出的主意。當初的用意,你可還記得?”冉覺放下筷子,直直的盯著冉彥的眼睛。


    冉彥雖然歷經兩世,心思不淺。但麵對自己的父親,終究是有些慌亂。何況他心中所想所念,還見不得人。


    “兒臣,還記得。”


    “記得便好,你以後也要一直記著。以後別與祁子澈走的太近了,你們可走不到一路去。若是交了好,以後削藩,這帶來的麻煩定然不淺。”


    冉彥容易心軟,這是他最大的缺點,冉覺心裏清楚的很。可能就是這個緣由,他坐不上帝位,當不了帝星。


    “是,兒臣知道了。”冉彥不敢表露出異常,隻得扯開笑接下旨意。


    父皇在一日,便是一日不能接受子澈。父皇一直想著削藩,漠北的人他是一個也忍不得。就算子澈是個姑娘,父皇也忍不得他。


    世間當真是沒有雙全法麽?冉彥暗嘆。


    “真人跟朕說,你目前尚不到娶妻的時候,不然會損了你的運勢。你挑選太子妃一事便往後推一推,等真人看過日子再行決定。運勢是人之根本,可不能損。但是你雖不能娶妻,身邊不能少了伺候的宮女。生不得嫡子,也得有庶子繞在膝下。接下來該如何,你自己看著辦吧。你也大了,朕也不事事管著你,你自己做主吧。”冉覺感嘆道。


    “您的意思,兒臣明白。”


    *


    長嬰好不容易擺脫了葭薇仙子,便著急忙慌的準備回堯國。他這趟回天宮,凡間便是過去了幾個月的時間。他再回去,大年定是已經過了,冉彥縱使不說什麽,心裏定是覺得遺憾。


    長嬰想了想,又返回府邸,準備挑了幾樣好物件,好給冉彥做禮物。


    冉彥以後是要與他永遠在一起的,再做凡人是萬萬不成的,他得想辦法修成仙身,長生不老。


    長嬰琢磨著,先給他幾樣靈器帶著,吸收日月精華。積攢的靈氣匯集在冉彥身邊,於他將來修煉百利而無一害。


    長嬰在總多仙器之中,挑了一根紫玉笄,連帶著匕首玉佩之類的小物件,收拾出了滿滿一匣子。他又細細看了看,自覺十分滿意。


    等到了凡塵,時間果真不早了。將將到了元月十五,吃元宵看花燈的日子。


    “你可終於回來了,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廣靖翹著二郎腿,捧著個大海碗,裏麵滿滿一碗湯圓。


    “稚雖娘娘說要好好調查一番,我沒等她查完,便回來了。若妖怪真的是她宮裏的,以娘娘的作風,定然會處理妥當。娘娘宮裏的事,我也不好緊盯著,等結果便是。”


    “得了吧,什麽叫不必緊盯著呀,你若是真想還百姓一個太平的京城,就應該事事盯著,盡快將事情解決了。你如此急著回來,我難道還不知道為什麽。”廣靖被湯圓燙的直呼氣,還不忘調侃祁子澈。


    “你既然知道緣由,又何必掛在嘴邊。對了,你我下凡一事,最近在天宮傳的沸沸揚揚,說法與事實無甚出入。我還聽聞,這話,是從你嘴裏傳出來的。”祁子澈倏的坐到了廣靖麵前,廣靖一驚,將滾燙的湯圓直直的咽了下去。


    “燙死我了,燙死我了。”廣靖鬼哭狼嚎起來。


    “一個湯圓便能讓你這般不顧形象,君執,你這些年白修煉了。”


    “我生來便與水為伍,若不是修得人形,一輩子也碰不得熱食。這骨子裏帶的懼意,又豈是千萬年的修行能改的了的。”廣靖平復下來,辯解道:“這不是我傳的,我怎麽會做如此無聊之事。”


    “你自己做了什麽心裏有數,我若是再聽見這雜七雜八的東西,你這張嘴以後可別要了。”祁子澈正色道。


    “知道了,知道了。”廣靖滿不在乎的接過話,依舊捧著碗拿著勺吹湯圓。


    冉彥知道祁子澈醒了,本想直奔漠北王府,但冉覺又警示過他,他一時兩難。


    “元德,去給忠王府遞信,說孤想見見念弟,聽他講講這滄州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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