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還就真正見到這種傳說中的東西,而且為它不遠萬裏來到了南詔,傳說中蠱術盛行的地方,也是蠱術發源發展的地方。


    今日見到這位老者,聽到了他年輕時四處遊歷的經歷,心念一動便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並不是不相信張氏的醫術,她不過是想了解的更多些。


    老者的臉色一變,似乎沒有想到麵前這位年輕的女子居然也是聽說過南詔的蠱術,不過他長時間生活在苗寨之中,性子淳樸,見人問起,自己思索片刻,道:“如何是沒有見過?在這裏生活的人,一輩子還不會見過那麽幾次中蠱的,更不用說是醫者了!”


    夏櫻落心中激動得砰砰亂跳,勉強笑道:“這麽看來應當算是不罕見的了,可嘆的是中原很少聽說過類似的。”


    老者道:“姑娘原來是中原人?這也難怪,不少中原人信奉禮儀道德,認為醫術方是正宗,如何是看的起這些?”


    夏櫻落搖頭而笑:“奴家曾經聽說過,蠱術最開始也不過是為了救人而已,從這方麵看來,又何來的正統不正統?就算是他們所信奉的草藥,也有毒藥一談。是好事壞,自在人心。”


    老者奇:“這話倒是第一次聽說。”


    墨雪一直在看守著緋月,個人的中毒情況不同,放在緋月身上整個人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她本是性子冷清,這誤食了見手青之後卻是不停的叫著姐姐叫著幫主,雙手在空中亂劃拉著,也不知道她看見什麽了,笑得像個孩子一般。


    這倒也是苦了墨雪了,費心費力的將人放在帳子中,沒過了多時就看見人從帳子中跑出來,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夏櫻落,夏櫻落卻是在和老者說著話,墨雪隻得是苦著臉將人帶回去。


    老者有些被打斷了,起身重新把了次脈,回來再火堆前坐下,看著夏櫻落的臉感嘆:“上次和人談這些的時候還是在數十年前,那個姑娘倒也是中原人,那容貌,嘖嘖,真是讓人難忘。”


    夏櫻落猛的就想到了葛太醫的師姐,臉色有些古怪:“她是否姓張呢?”


    “那我怎麽能知曉呢。”老者嘆息,似是有些遺憾:“當時驚為天人,就忘記了問名諱了,不過想來她應當也是不會告訴的罷。”


    見問不出來,夏櫻落便換了問題,道:“那麽敢問先生,蠱術能否將人的容貌停留住呢?”


    “那是自然。不過一般的蠱蟲辦不到,想來也隻有變異的蠱蟲方是可以。”老者最開始帶著自豪的笑容,等說到中間的時候,自己停頓了下,有些不甘願起來。


    夏櫻落笑了下。


    看著老者臉上的笑容,一個極為突然的念頭就冒了出來——江陵漠所中的蠱蟲,是否就是變異的一種呢?想到此處的時候夏櫻落自己都能感覺臉上的冷汗就冒了出來,臉色應當也是難看的很。


    然而這也隻能是等回到京城之中再找張氏求證了。


    心中念著,緋雲也從山下回來了,手中抱著兩三個油紙包,裏麵鼓囊囊的,想來就是需要的東西了。老者接過來看了眼,嘆息:“難為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緋雲氣還沒有喘勻,急忙來到帳子前看著自己的妹妹,滿是擔憂。


    夏櫻落上前,安撫地拍了拍她。


    老者雖是已經老了,動作尚是麻利,撿了兩三樣藥草往藥吊子裏麵一扔,放在火堆上煮了起來。


    草藥略帶著苦澀的香味在夜幕中遠遠傳開。


    給緋月服下了草藥,知道這山上路難走,尤其是在夜晚中蟲子極多,夏櫻落將人留下,多搭了一個帳篷,自是到了天明,眾人一同下山向著寨子中趕去。


    緋雲昨夜的時候已經是去過一趟,對於地形尚是了解,不少人對她亦是有印象,見到她來,頭戴銀飾的婦女笑著迎過來,看見她身後跟著的緋月,所有人的反應都是愣了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夏櫻落笑著看著眾人。


    這是她們首次來到南詔,之前一直在深山老林中尋找著藥材,四個人之間雖是有交流,卻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外人了,此時見到這些淳樸的苗民,自是親切萬分。夏櫻落讓墨雪將山中採摘來的藥草賣掉,順便是看看有無張氏所需要的。


    墨雪領命離開。


    夏櫻落帶著緋雲姊妹向著寨子中的客棧走去,讓人有些遺憾的是村中極少來外人,飯店都是少見,更不用說是客棧了。


    看見她略是有些煩躁的在村子中走來走去,帶著人進來的一個中年婦女看不下去了,上前道:“這有什麽嘛!你們到我家去住著不就好了。”


    緋雲賠笑:“這怎麽好意思。”


    她話還沒有說完,卻感覺夏櫻落一扯她的袖子,剩下的話就吞回了肚子中,夏櫻落上前一步,微笑:“那就麻煩了。”


    既是已經定下,緋雲雖是覺得有些不妥當,隻得是答應下來。


    中年婦女似乎還有個六歲的孩子,小女孩戴著叮噹作響的銀鈴,笑吟吟的在眾人後麵跟隨著,問東問西,倒也是性子外向極了:“姐姐,中原都有什麽啊?我為什麽聽說中原繁華極了。”


    “阿銀!”中年婦女有些不好意思了,對著夏櫻落連連道歉。夏櫻落笑:“這有什麽不能說的?中原和南詔景色不同而已,小孩子喜歡熱鬧一點也是正常。”


    “就是說嘛……”阿銀嘟著嘴,不滿的看著自己的母親,鬧騰著上前給眾人帶路去了。


    夏櫻落看著麵前的女孩子,有一瞬間的晃神。


    婦人心細,夏櫻落這一瞬間的變化未能是逃了她的眼睛,見她一路雖是在笑著,眼角眉梢卻是微蹙,想來應當是有事在心。方是準備問出口,自己又是不由得苦笑起來,這來到南詔的,有幾個是心中沒事的呢?


    她這麽一沉默,反倒是隻有阿銀一個人在說話了,夏櫻落回過神來,看著婦人擔憂的眼神,不由得是道:“家中有事,讓您見笑了。”


    “這有什麽?誰家沒有點事情,若是不見外,不妨說來聽聽。”那婦人笑著。


    許是那笑容太過溫暖,一瞬間讓夏櫻落從京城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是緊繃著的心瞬間是鬆懈下來,一路上她都是沒有說話,直到到了婦人的家,到了用晚飯的時候,端著婦人送過來的湯,圍坐在家中火爐前,暖洋洋的火讓人不想動彈。


    夏櫻落將自己遇到的事情講了出來。


    當然,她將最為重要的事情隱藏了起來,比如她們的真正身份,比如對方的意圖。


    婦人的家不大,家中圍坐著的僅是婦人夫君,還有一雙兒女。阿銀年齡小,自是覺得話題無趣,早早就跑出去尋了姐妹玩耍。因此也沒有多少人得知這件事。


    聽完了這件事,那男子的眉頭早就是挑起來了,冷道:“說到底,若是那男子沒有那麽多婦人,也不會鬧出來了這麽多事端!”


    南詔雖是閉塞,這裏的人卻是一夫一妻,若是不忠貞的,隻會是被鄉人責備。


    夏櫻落苦笑:“也不是一個人能決定的事情,再去談論這些也是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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