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木律子恣意地喝著咖啡。


    忙於工作的時候,她就喜歡喝咖啡提神。


    要是這時候來根煙抽的話就好了……不,還是戒了吧。


    陡然間一枝鮮花從眼前探出來,輕佻的男人從視線的邊角湊近,綻放的花朵微微晃動,是嫵媚的花香。


    金發麗人隨意接過,說,


    “你還真是浪漫啊。”


    “男人可都是無藥可救的浪漫主義者哦,”


    加持良治調笑的臉出現。


    他的襯衫領口上隨意地解開了個紐扣。


    渾身散發著和本部格格不入氣息的浪蕩子,看見赤木律子平淡的反應,他不由得有點奇怪,“反應好小,太令人傷心了,這可是我辛辛苦苦好久才拿到的呢。”


    “因為已經有人送過了,女人隻會珍惜第一枝花哦。”


    金發麗人笑了一下。


    臉上的淚痣讓這個笑容富有魅力,她把加持良治送的花隨意地放在桌麵上。


    “哦?是誰?”他好奇地問。


    “是真嗣君。”


    “那個少年啊……”


    “你們已經見過麵了?”她問。


    “剛剛才見的,我還跟葛城碰了一麵呢。”


    提到這個。


    赤木律子頓時來了興趣。


    她挑了挑眉,難得肆意地說,“碰上闊別已久的前男友,我想美裏她的表情一定會很有趣。”


    赤木律子、葛城美裏、加持良治。


    三人是大學同學。


    在大學時代,葛城美裏曾與眼前這個男人有過一段過去,後來分手了,算算時間,大概已經七年沒見麵了,這個關鍵的時候,他回來日本是為了做什麽,現在這裏可是在打使徒呢,是個正常人都在往外跑。


    金發麗人將這個疑惑藏在心裏。


    “表情嘛……她看上去可一點舊情都沒有的樣子。”


    加持笑著說。


    “對!”


    有人忽然喊,


    “要是有誰覺得以前的女人還念著舊情,那就大錯特錯了!”


    是葛城美裏。


    看來她是和那三位駕駛員聊完了。


    此刻女上尉威風凜凜地走進來,完全不複在駕駛員麵前柔和的都市麗人形象,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自己的前男友。


    她質問,


    “你是怎麽會在這裏?”


    “特別任務,我暫時會呆在本部。就像學生時代那樣,我們三人又能聚在一起了。”浪蕩子笑著說。


    “我才不想回到過去。”


    葛城美裏不滿地回答。


    現在的她倒像是某位德國大小姐。


    但即便現在正在敘舊,女上尉也沒有忘記一件關鍵的事情,這個時間點,任何來到第三新東京市的外人都很可疑,就算對方是自己的前男友也一樣,哪怕她一貫對這些事情不上心也意識到不對勁。她和好友律子在不同的時間裏,竟然不約而同地升起同樣的疑惑。


    那邊的加持良治隻是平淡地笑笑,沒有理會她的不滿,而是問起了剛剛的事,


    “真嗣君那邊的回應呢?”


    “我讓他們三個在學校裏請假了,明天去看看大海也不錯。”


    葛城美裏一邊說一邊心想。


    就是希望到時候使徒不要突然出現。


    上一隻使徒。


    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現在的生活非常安靜,新東京市各地也沒有探測到新使徒的身影,這樣的生活簡直就是天堂。


    這時。


    葛城美裏終於注意到了桌上的鮮花。


    金發麗人笑了笑,


    “看來你們兩個老朋友要敘舊,我需要稍微回避一下呢。”


    說完。


    她也不等兩個老同學什麽反應,自顧自地先走了出去。


    葛城美裏偷偷瞄了眼好友桌子上的花。


    她很清楚前男友的性格,這種浪蕩子的性格,既然連律子都得到了花,那麽肯定會有自己的一份。


    果不其然。


    加持良治不知從哪掏出一枝鮮花。


    他遞了過來,


    “忘記誰的花都不能忘記你的,特別給你的哦。”


    “不要以為鮮花就能收買我。”女上尉擺出一副不情願的模樣,“這種東西我又不是沒有。”


    隨後她勉強收下來。


    有的時候並不是不想要別人送自己花。


    但是送花的那個人不對,自己的感情也還沒結束,所以真嗣君說要送花的時候,她選擇的是自己去挑一枝。


    迄今為止。


    真是失敗的人生啊。


    連失敗的愛情,到現在也是藕斷絲連,但現在隻需要這些就足夠了。


    葛城美裏不置可否地微笑。


    一時間。


    這間科技部的辦公室沉寂下來。


    加持良治看著眼前的前女友,在心裏歎了口氣。


    他回想起自己停留在東京的目的。


    ——使徒的數量是有限的,遲早有一天會打倒所有的使徒。但在那之後,卻並不意味所有事情了結,人類就可以這麽繼續生活下去了。


    可遺憾的是。


    包括自己的前女友葛城美裏在內。


    絕大多數人都認為隻要打完所有使徒,一切都會結束。


    而關於總司令碇源堂的目的、關於nerv這個組織其背後所隱藏的目的,極少數人才知曉,他們正在實施一條很危險的計劃,整個世界的人類都危在旦夕。


    真嗣君。


    加持默默地想。


    你的父親說不定是想要毀滅世界的大魔王呢。


    在完成了總司令碇源堂交給他的任務之後,他順理成章地返回日本,並且正是為了探究那個計劃的真相而停留在東京,這是一條極為危險的道路,隨時都可能被人道消滅,他毫不懷疑總司令的決心。


    小孩子們隻需要考慮駕駛就行了。


    而這裏所有的成年人們,都仿佛被困在了十五年前的那場席卷全世界的災難裏。


    危險的地方還是不要牽扯上葛城比較好。


    “難得還有人送你花,是真嗣君嗎?”


    “是哦。”


    葛城美裏笑眯眯地回應。


    “嗯。”加持點頭,“這樣啊。”


    不知為何。


    這麽笑著說的他看起來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視線順著他下巴上殘留的胡渣落在脖子上,襯衫領口粗俗地解開了個扣子,裏麵隱約可見男人壯實的寬闊胸膛。眼前的男人雖然還是那麽吊兒郎當,但也確實往那個世界靠近了。這麽多年以來,似乎隻留下葛城美裏一個人,還沉浸在十五年前的那場父親喪生的災難裏,還在原地踏步。


    “還有點事,我先走一步啦。”


    前男友轉身離去,那道身影難得正經許多,脊背也不像往日裏微彎。


    葛城美裏忍不住對著他的背影喊,


    “喂,你這次回日本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加持良治並未回答。


    他揮了揮手。


    宛若高山,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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