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方和周防交換了一個眼神,她朝角落裏的監視器打了個響指,開放了音頻監聽功能,接著回過頭看向葵,柔和地向她微笑道:“那就從樹說起吧,請為我們介紹一下這種東西。”


    海童寺葵又盯著她看了一會,緩慢地眨了眨眼,“你真的不記得了……薩克森生命之樹,禁錮著我們生命的枷鎖。不使用抑製劑的話,復甦的樹會抽幹體內的能量物質然後從這裏,”她在自己的心口畫了個十字,“長出來。”


    “抑製劑?”緒方敏感地抓住了這個詞。


    海童寺自嘲地笑起來,“沒錯,一支抑製劑等於十五天生命,不接任務就斷藥,和束手待斃相比,任何人都會選擇碰碰運氣的。unlucky的是這一次我的目標對象居然是黃金之王……其實出發的時候就做好了任務失敗的準備啊。”


    緒方沒有理會她的自怨自艾,針對她話語中透露的信息追問道:“你的意思是,襲擊王權者是我們不得不接受的任務?誰給我們下達的任務?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還能是誰?掌握著藥劑配方的人、在我們體內植入生命之樹的傢夥,我們的‘父親’。”短髮少女又開始古怪地盯著緒方,“每個人都隻能知曉自己的任務內容,沒有理由,你隻需要去做就是了。”


    “父親?”


    “啊,名義上的而已。其實我根本沒見過他。別露出那種憂鬱的表情,看起來太噁心了,寧可你還是以前那副誰都看不起的樣子……哈?你以為我們是人造人?不不不,我們當然是人類,但是從來沒有被當作人類來對待罷了。pf係列的alpha級消耗品,你是1號,我是6號,區別僅在此而已。”


    “pf……係列?”緒方感到輕微的暈眩,她暫時沒顧得上思索為什麽海童寺會窺視到她內心的想法,勉力按住自己的太陽穴,喃喃道:“消耗品?”


    “嗯哼,palefeast蒼白盛宴,我們是第一批在植入生命之樹後成功活下來的實驗體。”


    緒方稍微有點恍惚,她輕聲問道:“為什麽……為什麽沒有想過叛逃?為什麽不去向其他人求助?”


    “第一批的存活體有二十一個,現在隻剩下你、我、2號、5號和9號。”葵勾起嘴角,她的語氣中透著譏誚,“你以為沒有人想要反抗?父親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3號就是最好的例子……哦,你忘了。好吧,說起來我還真是好奇,你現在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個人是誰?”


    海童寺指了指側後方沉默的赤發男人,她望著他托腮思考了幾秒,眉頭慢慢地蹙了起來,“他是你的任務目標?……赤之王?”


    緒方一怔,剛想開口,肩頭就被人單手按住。她偏首看向披著青色製服的尊,對方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海童寺,繼而低頭望向緒方,安撫地理了理她耳畔的髮絲,對她道:“出去等我。”


    他看向禁閉室內的海童寺葵,低聲道:“我有事問她。”


    第35章 act.35心軟


    短髮少女饒有興致地的觀察了一會外間的兩人,繼而視線追隨著離開的緒方,直到她消失在轉角,這才重新將注意力放到周防身上。


    “她襲擊過你,你是王權者。”海童寺的聲音十分肯定,她似乎非常不能理解,“為什麽她沒有被關起來,……呃。”金髮少女像是突然看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瞬間退縮到角落,睜大了眼睛,“你……”


    周防眯著眼,歪了歪頭,“你的能力……讀心,”


    “你瘋了,!s4的本部就在隔壁!監視器就對著我!”海童寺葵縮在床角,驚恐萬狀地看著牆外的赤發青年,她抱住頭蜷縮起身,尖叫道:“滾開!滾開啊!不要見到你!從我的視線裏滾出去!”


    “哈?”赤之王單手撐住透明的牆壁,微微俯身,琥珀色的眼眸半眯著,略顯凶性地盯著在角落顫抖的金髮少女,“有膽量窺視我的思想,沒膽子認?”


    “不要……求求你,不要再侵蝕我了……好痛……”葵帶著哭腔求饒,她被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痛苦包裹,荒蕪的火焰仿佛是在燃燒她的靈魂,這是窺探王權者內心的那一刻受到的反噬。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和他一樣敏感而粗暴的異能者,僅僅隻是幾個片段的讀取就徹底地激怒了他,她甚至不用再去看他的眼睛,神經末梢持續傳來的灼燒痛感足以證明對方的態度。


    周防淡漠地看了她一會,緩慢地垂下眼,虛脫的金髮少女仿佛一下子從窒息中得到了救贖,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將臉埋到雙膝之間,渾身發抖,根本不敢再與他對視。


    “蒼白盛宴是什麽?”他不帶感情地詢問,“回答我。”


    “我不知道……那隻是計劃的代號……我沒有資格知道……”海童寺抽泣著回答,她倒吸著冷氣,努力壓製腦中滾燙的痛感,“緒方透是pf係列的1號,她是最強的,也是教授最喜歡的實驗體,你去問她……你去問她啊……”


    周防“哦”了一聲,停頓了一會,繼續問道:“教授……和你口中的‘父親’是同一個人?他做過什麽?”


    “不、不一樣……教授負責實驗體的回收和修復,淺川良太,我隻知道他的名字,他很喜歡折磨人……”短髮少女不自覺打了個顫,有些失神,“我見到過緒方透鮮血淋漓的樣子,全身都是手術刀的傷口,被撕扯斷的生命之樹在傷口裏扭動,淺川教授經常說那是緒方最漂亮的時候。”


    在血肉中肆意掙紮的生命之樹……周防回想起初見時緒方小臂上的傷口,那些金色的細絲被他的能量吸引,從血肉中緩慢爬出,甚至纏繞上他的手腕,他正是因此誤傷了緒方,所謂的羈絆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糾纏不清。


    周防抬眼看著監獄內的海童寺,低沉地問道:“去哪裏,能找到你說的‘父親’?”


    海童寺聞言抬起頭,一瞬間怔住,她像是忘記了之前的疼痛,雙眼緊盯著他,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你……你打算幫我們?”


    周防略微有點不快,“還嫌教訓不夠?”他責問到。


    “抱歉!”葵迅速低下頭,她剛才又不自覺地窺視了他的心聲,“你是為了緒方嗎?你想救她?那我呢?”她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要哭出來一樣,絕望而痛苦,“如果你有辦法找到藥劑,可以救救我嗎?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我還有好多事情想做!”


    赤之王摸了摸口袋裏的煙盒,看了眼監視器,有些不耐煩地抓抓頭髮。他瞥了眼監獄裏那個恐懼到了極限的金髮少女,沉默了幾秒,低低地“嗯”了一聲。


    海童寺葵猛然抬起頭,噙著淚盯著他,“你同意了?”她再一次逾矩地使用了讀心的能力,他的憐憫並非偽裝。葵呆怔了幾秒,然後一下子哭出了聲,說不清是因為感激還是慶幸,總之眼淚瞬間就模糊了視線。


    “謝謝……謝謝你……”葵的道謝聲裏夾雜著嗚咽,她帶著哭腔交代了實驗室的地址,語音信息通過監控立刻被錄入檔案,針對蒼白盛宴的追查從這一刻正式開始。


    琥珀色的眼眸掠過蜷縮在牆角的金髮少女,周防將手插回口袋裏,一副沒幹勁的模樣,他正準備離開,海童寺卻鼓起勇氣叫住了他。


    “請、請等一下。”海童寺葵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爬起身走到牆壁前,她向周防深深地鞠了一躬,直起身子後沒有抬頭,反而是刻意地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雖然有些失禮,但剛才我、我在你心裏看到了疑惑,對於那個問題,如果願意相信我的話,請盡管放心。”


    “緒方她……也許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但她對你的重視絕對高出你的想像,所以她絕對不會想傷害你,反而……反而會主動保護你。”海童寺有些侷促,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出口,片刻的停頓後,她輕聲說道:“她喜歡你。”


    葵等待了一會,沒有聽到任何回應。她猶豫了一下,微微抬起頭,麵前卻沒有見到赤發青年的身影,她有些驚訝,往一旁的走道看去,那人的背影正漸行漸遠,也不知他聽全了她說的話沒有。


    周防微皺著眉走出通道,他見到緒方站在門邊,低著頭,雙手背在身後,腳尖在地麵無聊地畫著圈,像是在等他,於是他走過去,招呼她離開。


    黑髮少女抬起頭,對他笑了一下,等他率先走出門後才跟上他的步伐。


    赤之王習慣性地放慢了步子,等著她跑到與他並行的位置,但這一次緒方不知在想什麽,始終落後了半拍。周防回頭看了她一眼,少女雙手背在身後,踢踢踏踏地踩著方磚邊走邊跳,像是很活潑的樣子。她感受到他的注視,望向他眨眨眼,似乎有點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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