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防將香菸在菸灰缸中按滅,隨手丟了進去,懶散地掃了他一眼,“保持清醒的有你就夠了。”


    糙薙:“哦?那你呢?”


    “我去睡覺。”赤之王微皺著眉,用手指彈了彈空酒杯的玻璃杯壁,碰撞發出清脆的“叮”一聲。他推開手裏的酒杯,站起身單手插袋,搖搖晃晃地往沙發走去。


    金髮青年哭笑不得地看著他的背影,出聲喊道:“喂,要睡覺上樓回你房間啊!順便記得看看終端機,出門也不知道帶著……今天有兔子上門找你。”


    “嗯?”周防的腳步停頓了一瞬,他輕嗤了一聲,低嘲道:“又是無聊的事。”他揉了揉自己的短髮,躺平到沙發上,兩腿交疊,膝彎掛在沙發扶手上。


    “等我睡醒再說。”他已經疲憊至極,並非體能上的勞累,而是一種思緒深處的渙散無力。在暴力製止了緒方的行動之後,他花了相當多的精力去平復自己體內暴動的火焰,那種鼓譟不息的能量讓他心生煩膩,除了放空思緒、抑製情感外,他卻沒有任何其他緩解的辦法。


    糙薙看了他幾秒,搖了搖頭收回目光,他將周防用過的杯子收起,洗幹淨後倒置在瀝水架上,收拾妥當後前往儲物室清點存貨。


    酒吧內重又恢復安寧,牆角的立式擺鍾固定節奏地發出齒輪咬合聲,哢嗒、哢嗒,太陽就在一秒一秒的時間流逝中逐漸西沉。


    緒方是在一片安靜中醒來的。


    昏黃的殘陽光芒從窗戶外照射進來,照亮了她的半個身子,她疲憊地閉了閉眼,重新睜開,努力擺脫由注射劑帶來的脫力感。


    黑髮少女緩慢地爬起身,側坐在自己的床鋪上,記憶尚且停留在與赤之王對視的那一刻。她呆坐了一會,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換上了一身陌生的衣物,白色、簡潔,很有實驗室風格。


    即便是忍著身體的不適也想要立刻換掉這一身衣服,緒方微微蹙起眉,起身走到衣櫃邊,隨便挑了件針織拚接的絨布格子連衣裙,將身上的白色病員服換下,然後疊起放到角落。


    套上小鹿花紋的拚色長筒襪,重新穿上自己的加絨靴子,緒方走到鏡子跟前,理了理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她發現自己右手手心裏弧形的指甲掐痕,隻剩下幾道淡淡的紅色,體表的其他傷口也都被應急性處理過,內裏雖未痊癒,但從表層看都隻剩下淺淺的一道痕跡。


    鏡子裏的碧瞳少女臉色蒼白,神情憔悴,她強迫自己笑了一下,鏡中的那個人露出一副勉強而生澀的笑顏。


    緒方嘆了一口氣,緩慢地向房間外走去。她踏著木質地板走到樓梯口,扶著扶手一步步輕聲地下樓,還沒走完樓梯,便看見了躺在沙發上入睡的周防尊。


    窗外投入的陽光被沙發背擋住了一部分,他就剛好縮在那塊陰影中,緊皺著眉,似乎在睡夢中也不得安寧,柔軟的赤色髮絲仿佛也因為他的沉睡而變得黯淡了幾分,不再有往昔那種張揚而燃燒的感覺。


    緒方停下腳步,怔怔地看著他,蒼翠的眼眸中映出那人毫無防備的睡顏。


    【殺了他。】


    神情瞬間變得僵硬,冰冷的感覺充斥心房,黑髮少女站立在樓梯上,無神的眼瞳注視著沉睡中的王權者。纖細白皙的手指從扶手上滑落,指尖即將觸及到鐵藝花紋的護欄,就在此刻——


    噠、噠、噠噠噠——


    有什麽東西墜落到地板上,彈起又落下,一連串的彈跳聲傳入緒方的耳中,她一下子回過神來,有什麽細小的東西從她腳邊滾落,她沒來得及低頭去看,下意識地望向聲源處。


    二樓的樓梯口,眼中寫滿驚惶的櫛名安娜倒退了幾步,慌亂中踩到了自己的洋裙後擺,“呀!”她一下子跌倒在地,手中抓著的幾顆紅色玻璃珠跌墜到地板上,骨碌碌滾向四方。


    “安娜醬……”緒方轉身上樓,企圖去扶起她,對方卻像是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跌跌撞撞地爬起身,幾乎是慌不擇路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重重地關上了門。


    緒方站在樓梯上,為難又尷尬,她僵立了幾秒,向上走了幾格,俯身撿起安娜落下的玻璃珠。彈珠的彈跳聲卻並沒有停止,像是沿著樓梯一路滾落下去了一樣,她將二樓和樓梯上的四枚玻璃珠握在手心裏,轉身下樓去尋找丟失的最後一枚。


    她還沒有走下最後一階樓梯,就看見赤發的青年睜開了眼,那雙隱於陰影中的眼睛裏埋藏著昏暗的東西,她一下子愣在原地,握住彈珠的左手不自覺捏緊。


    肩頭仿佛又傳來被他捏住時的那種熱量,記憶中的疼痛感無聲地蔓延,緒方幾乎是本能地往牆邊貼近了幾分。她不知道自己此時是怎樣的表情,隻有緊張地看著周防起身撿起最後一顆紅色玻璃珠,一步步向她走來。


    作者有話要說:


    糟糕被安娜醬發現了呢!


    隻能為你點蠟了,透透【so sad


    說起來尊哥就算是睡沙發也帥得不要不要的


    既然說到沙發……那聖誕小劇場就來段沙發y?


    別這樣看人家嘛其實作者君炒雞正直的於是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吧【唉?


    act.聖誕節


    “說好了下午出門的,快起來。”


    睡得迷迷糊糊的赤之王被人推了推肩膀。


    “尊!等下……唉!”


    周防閉著眼胡亂地哼了聲,抓住那隻輕拍自己肩頭的手,略微發力將對方拖到自己身前,抱住之後揉了揉對方的腦袋,聲音低啞道:“再歇會。”


    緒方掙脫開他的手,柔順的黑色長髮被揉得亂糟糟的,“尊!”她好氣又好笑,剛爬起身又被他摟住腰按拉了回去,接著更是被沒睡醒的王權者翻身壓到了下方。


    緒方溫柔地揉了揉他的腦袋,“起來了,懶鬼。”埋首在她頸側的赤發男人不知所謂地應了一聲,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指。


    “手很冰。”慵懶低沉的聲音響起在耳邊,周防將她的手握進掌裏,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他倦懶地親了親她的耳朵,含糊地呢喃道:“不出去了好不好?”


    “不好,昨天答應要給大家送聖誕禮物……尊!”


    “怎麽?”他的反問聲略帶沙啞,色氣滿滿,伸入緒方衣裏的手掌溫柔地撫摸過她的後背,手指熟練地撥開某件衣物的後扣。他吻著她的耳垂,曖昧地在她耳邊吐氣,低啞道:“想你了……”


    “想……想什麽想!走開,討厭你啊!嗯、再、再鬧生氣了!”


    赤之王懶散地低笑著放開她,慢吞吞地坐起身,見她慌忙地整理著衣物,又忍不住想要抱抱她。他湊過去從側麵摟住她柔軟的腰肢,臉頰蹭了蹭她柔順的長髮,在夢中感到有些空落落的心此刻重又被某種溫暖而柔軟的東西填滿。


    他滿足地親了親她的嘴角,模糊地輕聲道:“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親愛的。


    第31章 act.31邀請


    赤之王背對著窗,昏暗的光線中,他的表情模糊難辨。緒方直到他走到自己的麵前,才看清楚那張隱忍而倦怠的臉,沒有用常見的不耐煩與兇狠作為掩飾,大概是因為初醒,因而真實地流露著他心底的疲憊。


    周防抬起手,紅色的玻璃珠安靜地躺在他的掌心,他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僵硬中的緒方,視線在她的肩頭停留了半秒。她幾乎是逃避一般,迅速將手裏的彈珠交給他,接著捏住自己的裙擺,低著頭就要從他身邊走過。


    “去哪?”


    低沉微啞的話語聲傳入緒方耳中,她腳步一頓,微微躊躇了幾秒,最終還是轉過身。她抬起頭,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視線飄忽,回答道:“時間不早了,我去準備一下晚上要用的食材。”


    “嗯。”他輕哼了一聲後便沒了下文,緒方正準備離開,卻不經意聽見他低聲道:“去休息吧。”


    周防走了幾步,擋在緒方要去的方向上,他沒什麽特別的表情,琥珀色的眼睛恢復澄明清透的狀態。


    緒方有些驚訝,她從下樓起第一次和他對視,對方的眼睛和記憶中暴虐的金紅色獸瞳重合,但又分明是不一樣的。她張了張嘴,本來想說些什麽,最終卻還是選擇了沉默。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重新看向周防的眼睛,帶著些許無奈的笑意,微微搖了搖頭,“為什麽要這麽包容呢?明明我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不是嗎?”


    赤發青年無意義地唔了一聲,看不出高興或是生氣,緒方盯著他看了一會,得不到正麵回應,她摸了摸自己還隱隱發疼的左肩,苦笑道:“那個時候說的話……我可以收回嗎?其實靜下心來想想,大概也能明白你為什麽要阻止我了。”


    “以一己之力和s4對抗實在是太不明智了。”緒方自嘲地笑了笑,“不是你也會有別人,隻要我身體那種噁心的東西不消失,這種囚徒一樣的日子就不會結束。其實這種事理智上早就接受了,但情感上暫時還……還不能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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