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飛雪,我與你。”


    這張明信片的紙已經泛黃,看得出有些時候了。小小的明信片後麵承載著多少回憶,那副彩鉛畫上的每一筆蘊含了多少感情呢?想必是很多很多吧。手中的明信片就像是打開寶箱的鑰匙,裏麵有許多珍貴且獨一無二的寶藏。我開始好奇,好奇何姐和葉黎的關係,我想了解她們兩個的故事,我想記下她們的故事,我想畫下來。因為我覺得,這一定是一個很美的故事。


    第4章 四


    從那天之後,我在尋找關於葉黎的蛛絲馬跡。可是我打掃完每個屋子,什麽都沒有發現。線索就此斷了,而新年也要到來了,今天是大年三十。


    門口的窗簾也貼好了,冰箱的菜也屯好了,準備給小孩子的糖果也好了。我打開番劇,窩在被子裏看了一天。到了下午,我才起來準備晚飯。晚上我沒有看春晚,而是找了一部搞笑電影看,反正今年過節也隻是我一個人過。也許是這電影太無聊了,我看得睡意朦朧,不知何時睡著了,我是被窗外傳來的煙花炮竹聲驚醒的。屏幕上的電影已經結束很久了,我揉揉眼睛,拿出手機打算看看時間卻看到了兩通未接電話。一個是來自我省的陌生號碼,一個是復讀的朋友。這個陌生的號碼我倒是奇怪,回撥過去後就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我沒多在意。關鍵是現在快要十二點了,我等待著倒計時結束,發了一條“新年快樂”的消息給了媽媽。幾乎不到一分鍾,媽媽就打來了電話。


    手機上的鈴聲了響了一會兒,我才接起,電話那頭沒人說話,我聽到了隱隱的呼吸聲,才開口說:“媽媽……新年快樂。”


    “你也是,新年快樂。”媽媽語氣緩和,也沙啞了不少,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了。


    “媽媽,你身體還好嗎?”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都被你氣好了。”


    “我——”


    “大過年的我們就說些開心的事情。我聽露露說你住在她朋友家,在那裏幫忙,也沒有給人添什麽麻煩。露露說她朋友是老師,會跳舞又會彈琴的,你這段時間在那邊閑著的話就好好學學,到時候回來媽幫你跟街坊鄰居說一聲,給你辦個兒童補習班。你不是喜歡畫畫嗎?教教小孩子畫畫也行,那錢賺得比你辛辛苦苦打工要多得多了。等你想明白了就跟媽說一聲,媽幫你在爸爸那邊說說好話,你爸他就是倔脾氣,固執,你不用怕,有媽媽在,你爸就不敢打你……唉,你說這好好的一個年,孩子不在家這多傷和氣啊,阿雨啊,媽早就不生氣了,就是希望你能過得好,就是希望以後能抱個孫子,能一家人都開開心心的。你再好好想一想,現在太晚了,媽就不囉嗦了,要去睡了……”


    “……我知道了,那媽媽你早點睡。”


    “馬上就睡了,等會媽就轉你一些錢,這些天不要讓自己餓著啊,你身體弱,哪天去菜市場買隻烏雞,自己燉燉湯,烏雞湯你知道該怎麽做吧,媽教過你的。還有啊,不要光喝湯,雞肉也要多吃點……還有啊,明天早上起來要記得吃長壽麵和雞蛋啊,我知道你不愛吃水煮蛋,但是過年那一天必須得吃啊……媽也沒有什麽要說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嗯。”


    媽媽掛斷了電話,外麵的煙花綻放的聲音仍舊不減,我披上外套,冷得呼出白氣,搬了一張板凳坐在院子裏望著空中的煙火,眼淚止不住地流。


    那之後過了一禮拜,年味漸漸淡了,我的生活也越來越無聊。除了簡單地打掃一下屋子,我就是練習畫畫再看看番劇,活得渾然不像一個離家出走的少女。


    大年初十那天,大概早上三點多,李露露連續打了三通電話,都是響了幾秒就掛,令我無法安眠,第四通的時候我秒接電話,問她幹什麽,她笑嘻嘻地說快出來開門。


    李露露從老家回來了,她的老家就在我家隔壁,每年假期她都會回去,這就是我和她成為朋友的契機。我看著吃清湯麵吃得津津有味的她,該說認識她是幸運還是倒黴呢。


    “你明天就要回家嗎?”我問她,她的家在隔壁市和何姐在一個地方。


    她哧啦哧啦吸著麵,點點頭。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買到那邊的票。”為何要在大半夜的吵我起來,超生氣的好嗎!


    “我要在暮景家找個東西。”她喝完最後一口湯,“你在這家待這麽久,有沒有發現什麽有趣的東西?”


    有,葉黎的事情。但是我不敢說,從那天聖誕夜開始,我就覺得葉黎是何姐和李露露兩人心頭的傷疤,誰都不會因為單純的好奇心去揭開別人的傷疤。


    看我欲言又止的模樣,李露露應該是猜到了什麽,她揉揉太陽穴,“我就單刀直入地說了,我來暮景家是為了找葉黎的線索。”


    “線索?”這滿滿的中二既視感是怎麽回事。


    “看來你知道葉黎和何姐的關係了?”李露露好奇我的關注點。


    “隻是猜她們應該是情侶……?”


    “對。”李露露打了一個響指,“所以我今天來這裏的事情你不要告訴暮景。”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直覺告訴我,李露露又要整麽蛾子了。


    “去葉黎以前住過的地方。”


    “為什麽?”


    她彎起嘴角,笑得無奈,“為了治好暮景的心病。”


    “為什麽不直接找葉黎本人……”我的聲音到後麵越來越小聲,心中隱隱猜到了什麽,該不會……


    “她死了。”


    不知哪來的風吹來,帶著雪打在身上令人顫慄,廚房的燈是白熾燈,李露露頭髮淩亂,眼角有一層淡淡的黑眼圈,她用手指拭去淚水。我第一次覺得這燈亮得刺眼。


    “對不起。”我隻能這麽說。真的太傻了,我根本沒想到會是這樣子,我隻是單純的以為何姐和葉黎分開了,沒想到會是其中一方死亡這種悲傷的結局。


    “……沒事。”李露露平復了心情,她問我房間裏是否有什麽關於葉黎的事物。


    “我大概能找到你想要的線索……”我想起了何姐房間書桌底下的信封,帶著李露露到何姐的房間,取出了底下的信封,“之前打掃時發現的,掉在了書桌底下。”


    李露露接過信,看著信封咬牙切齒道:“我就說呢,難怪以前每年出國找葉黎房東都說去旅行了,原來這女人早就換地址了!”


    大概是李露露你太能搞事了吧……我沒敢把這話說出來。


    “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個狗女女背著我說了什麽……”李露露一邊念叨著一堆我聽不清的話,一邊打開了信封,她取出明信片,像是被潑了冷水一樣住了嘴。幾秒後她突然捧腹大笑,我被她忽高忽低的情緒變化嚇一跳,她指著明信片的一麵說:“什麽‘落花飛雪’,還‘我與你’,這文藝得令人起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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