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瑤抬起頭,屏幕上梨花漫天,花樹下相愛之人執手相望,最終卻隻能黯然離別。


    “這是去年的電影《十全九美》,”收拾完了南溪坐到她旁邊,“用了一個傳說,說凡是學《魯班書》的人都會鰥寡孤獨殘任擇一門,所以又叫《缺一門》,這電影從開始就註定是個悲劇。”


    傾瑤正想問“為什麽”,肩忽然被攬住,她微一驚,忍著沒有退開。南溪的手很纖細,隻輕輕靠著都怕將它折了去,傾瑤不由將身子往前傾了些。


    安靜地看了一會兒電視,南溪起身去洗澡,傾瑤鬆了口氣,聳著的雙肩立馬放鬆下來。但沒過多久她又挺直了脊樑。


    南溪套著長罩衫,隨意扣了幾個扣子,抬著手擦拭頭髮,渾身散發著成熟女人的氣息。


    見她還筆直地坐著,南溪走過來親昵地摸摸她的臉:“不去洗澡?”


    “我還是先回去了。”傾瑤訥訥地說。


    南溪眼神真摯,聲音卻帶著幾分蠱惑:“我喝了酒,沒法開車送你,讓你一個人走我又不放心,你說怎麽辦呢?”


    “很不舒服嗎?”傾瑤意識到她才是需要照顧的人,仔細查看她的臉色。


    南溪蹙了蹙眉:“有一點,不過還可以忍受。”


    聽她這麽說,傾瑤更堅定了不能留她一個人的想法。


    第34章 這是你欠我的利息


    喝了酒的南溪不吵不鬧,給水就乖乖喝,扶到臥房倒頭就睡。傾瑤隻好自己找了件t恤走進浴室。


    十幾分鍾後,她弓著身子飛快地躥進被窩,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捂著臉偷偷看向南溪。


    她t恤裏麵什麽都沒穿,實在是太羞人了,還好沒讓南溪看到。


    一陣冷風也跟著她鑽進被窩,南溪蹙眉,沒多久睜開了眼睛。


    傾瑤從被窩中露出個腦袋,小聲問:“我是不是吵到你了?”盡量減弱自己的存在感。


    南溪搖搖頭,支起身子越過她去關燈,很快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四月的夜依舊很涼,南溪隻套了件單薄的罩衫,躺回去時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整個人便絆到了傾瑤身上,兩人俱是一聲低呼。


    傾瑤擔心地問她:“你還好嗎?”


    南溪沒有說話,須臾房間裏低低響起她壓抑的呼吸,好像在隱忍著什麽。


    傾瑤探起身想要開燈,剛鑽出被窩就感覺對方的身體覆了過來,體溫比一直裹在被子裏的她還要高一些。


    傾瑤不由更加擔心:“有哪裏不舒服,頭暈,還是頭痛?”


    南溪仍沒有說話,手指輕輕撫過她的唇角,溫熱的吐息隨之靠近,與凜冽的空氣交替著,噴灑在她唇邊。


    指下少女的粉唇柔嫩細膩,與她的身體一樣……南溪手指一頓。


    她成年了。


    下一秒,唇上貼過來的柔軟令傾瑤一怔,僵在那兒一動不動。


    她青澀的反應勾得那雙唇更為火熱,細細描摹她的唇線,又從她唇邊緩緩移向臉頰,輾轉含住了她的耳珠。


    “不要……”傾瑤顫抖了一下,抗拒地別過了臉。


    南溪低啞的聲音在她耳邊:“不要?”


    傾瑤重複道:“不要。”語氣平靜了些。


    南溪呼吸一窒,沉默半晌,嘆道:“好吧。”


    屬於她的氣息流水般撤去,傾瑤身子下滑,縮回被窩中,後知後覺地感到抱歉:“姐姐,我……”


    “不要說,”南溪的語氣染上了幾分夜的涼意,“不要提分手。”


    傾瑤咬著唇,長痛不如短痛,她既然醒悟了,就不應該心軟的,這樣子不對。


    “姐姐……”


    床頭的手機振動起來,傾瑤猶豫了片刻,拿過手機。


    23:59。


    江遠:“生日快樂。”


    這是睡前才想起要給她發祝福嗎?傾瑤瞥了眼時區,江遠那邊才是下午,那就是特意的了。生日的最後一分鍾,有什麽含義嗎?


    思考得太過入神,她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沒回復。


    身邊的呼吸漸漸平穩,傾瑤回過神,心裏更為酸軟。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用在此時的南溪身上大概是一語雙關了。


    次日清晨,傾瑤看了熟睡中的南溪一眼,起身離開。


    她走後,南溪翻了個身,鼻間還有她的氣息,伸手還能撫到她的體溫。南溪閉著眼,不願睜開。


    然而氣息與餘溫終將慢慢散去,南溪迷迷糊糊睡著前,依稀聽到手機振動。


    無論是什麽事,就讓她醒來再麵對吧。


    傾瑤發出簡訊,托腮望著車窗外,半年來和南溪的相處浮現在眼前,感動的,開心的,別扭的,融洽的,唯獨沒有相愛的。


    為什麽人總要愛上不愛自己的人呢?


    南溪這一覺睡到了下午,過度的睡眠讓她有些頭疼,她揉了揉額角,拿起手機,深吸了一口氣,打開那條簡訊。


    傾瑤:“不清楚能否喜歡卻答應交往是我的錯,我想了一個晚上……我們的嚐試就到這兒吧。我不奢望姐姐還願意當我的朋友,但我希望有一天姐姐還會笑著和我聊天。”


    南溪淺淺笑著,笑容有些苦澀。


    內心這樣柔軟的小姑娘,最終還是不屬於她。


    六月末,傾瑤考完期末考,正在寢室收拾行李,突然接到教練的電話,原來是通知她可以考路考了。傾瑤恍然,最近發生的事太多,她幾乎忘了這回事。


    隨即她想起自己答應過葉思瑜要告訴她,掛了電話就依約向女王匯報:“思瑜姐,我下周去路考。”


    坐月子的葉思瑜還是那麽中氣十足:“教練開車帶你們嗎?”


    傾瑤輕撫下巴:“其他學員都考完了,教練有告訴我地址,我到時候自己過去。”


    “我讓大內總管去接駕,別拒絕啊,小心我抱著寶寶禦駕親征來找你。”葉思瑜是女王,李爾就是大內總管。


    傾瑤張了張嘴,把“不用麻煩”咽了回去。


    路考當天,傾瑤走到校門口時天還沒亮,她買了兩份早餐,坐在台階上捧著豆漿慢慢喝。


    車燈由遠及近,一聲急剎,傾瑤抬起頭,差點被豆漿嗆到。


    “姐姐?”


    南溪款款從車上下來,夏風拂起她的發。


    她的頭髮稍稍長了一些,目光比過去更柔和,唇角微勾,整個人依舊那麽光彩奪目。


    她彎下腰,朝傾瑤伸出手。


    傾瑤拉著她的手站起來,愣愣地坐進副駕,係安全帶時看到手裏的早餐,連忙遞過去給她。


    看她接了,傾瑤遲疑地說:“思瑜姐說會讓姐夫來,我還以為……”


    南溪喝了口豆漿:“嗯,本來是的,讓我給截胡了。”


    傾瑤偷瞄著她的表情:“那……”


    南溪看了她許久,忽然笑開:“別這麽害怕,我又不會吃了你。”


    傾瑤把臉埋在包子裏,不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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