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本來看著大夫給葉昭治傷,後來想到葉昭如今是女兒身,立即移開目光,一下看到了哭著的柳惜音。


    他看得不忍,上前安慰道:“柳姑娘先別急,大夫說將軍傷得雖然嚴重,但都避開了要害,還是能養好的。”


    “……什麽時候能醒?”過了好一會兒,柳惜音不知道想到什麽,終於止住眼淚,盡力平靜了情緒,轉而目不轉睛地盯著床上的人。


    “怕是……”胡青想到剛才大夫的話,黯然道,“這幾日都醒不了。”


    “醒不了?”柳惜音猛地看向他,“那東夏怎麽打,誰去打?”


    胡青沉默了一下,看向周圍的人,他一直都是出謀劃策的角色,於帶兵上並不精通。


    其餘的人也都沉默下來。


    帶兵打仗,不是說說這麽簡單,少有差池,葬送的不隻是自己一條命而已。


    半晌,秋老虎站出來:“老子去打!奶奶的,老子不信了,東夏小兒有什麽可怕的!”


    柳惜音用一種冷靜到可怕的眼神看著他:“不行。”


    眾人一愣。


    柳惜音走到秋老虎麵前:“我知道秋將軍有勇有謀,可今日來的並不全是葉家軍,秋將軍不過三品之職,他們恐怕不服。”


    胡青點頭:“確實。”


    可放眼全軍,能讓所有人信服的,除了葉昭,又有幾個呢?


    柳惜音微微欠身,然後走過秋老虎,站到一人身前。


    “郡王殿下。”


    夏玉瑾愕然應了一聲,意識到柳惜音的暗示之後,不可思議地喊道:“你想讓我去?”


    胡青和秋老虎幾個人看著夏玉瑾,都思索起來。


    眼下情況,夏玉瑾好歹是皇室中人,又掛著副帥之職,主帥受傷,他頂上去似乎也並無不妥。


    見另外幾個人都慢慢點頭,夏玉瑾不禁後退一步:“怎麽可能?我第一次跟東夏打仗!我不知道怎麽打!”


    “我們教你,”柳惜音向前一步逼近他,眼神沉靜而漠然,“你必須去。”


    “憑什麽!”夏玉瑾叫道。


    柳惜音一絲一毫的停頓都沒有:“憑你是大秦皇室子孫,憑你有天潢貴胄的血統!你從小享盡榮華富貴,不事農穀而吃穿不愁,不必勞累而隨心所欲,你以為那是天上掉下來的?那都是從我大秦子民血汗中徵收所得!


    今日大秦有難,若東夏賊人攻入邊境,則百姓遭屠,生靈塗炭,都是因為你身為副帥而不敢出戰,都是因為你身為郡王而毫無氣節!這次你敢畏縮在此,日後回了上京,今天的失職就是你一輩子的罪孽!到時候東夏賊人踐踏我大秦國土,士兵白白送死,百姓流離失所,你還有臉活在這世上嗎?”


    夏玉瑾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其他幾個人也吃驚地張大了嘴,難以置信這是柔柔弱弱的柳惜音說的話。


    柳惜音又往前走了半步:“你去不去!”


    夏玉瑾看向柳惜音身後,葉昭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胡青和秋老虎滿臉無可奈何,大夫來來回回地端著盛滿殷紅血跡的水盆……


    柳惜音步步緊逼:“你要是個男人,現在就披甲上陣,拿兵符去號令軍隊,跟你迎戰!”


    他收回目光,直視著柳惜音,緩慢地吐出兩個字,擲地有聲。


    “我去。”


    柳惜音站不住似地後退一步,胡青虛扶了她一把,站在她旁邊,眼神有些擔心。


    柳惜音低頭沉思了下,抬眼看向胡青:“軍師,郡王沒有經驗,還要仰仗你。昨日我聽你們談起軍情,說東夏那邊糧糙充足不好對付,是嗎?”


    “是。”


    “那好,”柳惜音目光一凜,道,“我明天晚上便混進東夏軍中,燒了他們的糧糙。你們看見那邊火光,就率兵打進去。”


    幾個人異口同聲地驚訝道:“什麽?不行!”


    柳惜音神色篤定:“我可以,你們都不行,但我可以。”


    夏玉瑾皺眉阻止她:“柳姑娘,你一個女子,獨身一人,怎麽可能混進去?”


    然而柳惜音已經下定決心,她隱含不屑地看了夏玉瑾一眼:“因為我長得比你好看行不行?你們別管我,我不會讓他們懷疑的。”


    夏玉瑾張口結舌,欲要反駁,卻找不出來話。柳惜音也不想聽他說話,直接把他攆了出去,又委婉地把除胡青之外的人都請了出去。


    “軍師。”


    胡青看著柳惜音,微微低頭:“惜音姑娘,可是有事吩咐?”


    “不敢,隻是有幾句話,若阿昭醒來,還請軍師代我轉告阿昭。”


    “姑娘請講。”


    柳惜音遲疑了一下,走到葉昭床前,從她懷中掏出一方絲帕,又走到胡青旁邊。


    胡青疑惑地看著她,卻見柳惜音動了一下手指,一枚戒指頓時露出尖銳的利刃。她利落地在手上一劃,血珠當即滲了出來。


    就著手上的血,柳惜音在絲帕上留了一行字,然後把帕子遞給胡青:“惜音不知此去可還有幸生還,隻是我身為將門之女,又是阿昭的表妹。她為大秦出生入死,若今朝防線被破,國家蒙羞,縱使她活著又有何顏麵?我必拚了這條命去成全她,隻是,若能回來……軍師知道我的心思,我就不隱瞞了。”


    胡青接過帕子,看也沒看就收進袖中,對柳惜音深深一拜,起身後道:“惜音姑娘大義,胡青銘感於心,等將軍醒來,一定據實以告。也請姑娘此去保重自身,回來之後,胡青定助姑娘一臂之力,願將軍和惜音姑娘不被世俗所擾,偕老此生。”


    ……


    進屋之後,柳惜音拉著葉昭做到床上,仍然倚著她看書。


    葉昭扯過被子給她蓋著,隨口道:“有什麽意思,還不就是史官胡謅的嗎?”


    柳惜音笑道:“怎麽沒意思,我念給你聽啊——‘昭重傷不醒,南平郡王夏玉瑾時任副帥,毅然接帥領符,帶兵應戰。次日夜,東夏糧倉走水,天賜良機,瑾當機立斷,號令出擊,大捷。’”


    “這都是些什麽,”葉昭噗嗤一笑,“天賜良機,不都是你放的火?還有夏玉瑾那會兒的德性,能當機立斷?肯定是胡青讓他去的。”


    “你別打斷我,後麵還有——‘瑾還,主帥葉昭重傷不治,身亡,終年二十三歲,上賜封忠勇侯,襲三代。’”


    葉昭又忍不住道:“死都死了,還說什麽世襲,這不是有毛病嗎!”


    柳惜音笑倒在她懷裏:“皇上本是想給你那倆侄子的,他沒想到嫂嫂居然說你死了,葉府無人,她也不想留在上京,居然帶著爺爺和兩個孩子走了。”


    “誰知道狐狸給她喝了什麽迷魂湯,”葉昭現在想起來還一臉不相信,“嫂嫂多難說服的人啊,居然也不阻攔我們,還有舅舅,前幾天還來信讓我不準欺負你,狐狸簡直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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