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不錯,但是果醬的味道必須和現在一樣,還有在什麽樣的條件上最長能保證多久,這種事情咱們心裏都得有數。”


    張利民從兜裏摸出一個小本子認認真真記了起來。


    “還有其他的嗎?”


    顧安安想了想說道,“我剛剛看了看各個車間,一方麵要講究衛生,應全程穿統一工作服,戴工作帽,還有一車間人員有些散漫,要是真接了外匯訂單還如此,張廠家就要考慮能不能按時完成訂單,還有能不能保證質量了。”


    這話說的張利民臉都紅了,員工散漫說到底還是他管理不到位。


    可以前廠裏銷售慘淡,生產出來的賣不出去,誰幹著都沒勁。


    “張廠家可以適當給點激勵,幹的好的月底多給點,態度散漫不改或者惡意挑事的適當扣點,多來幾次不改也不行,除非他們不想要這份工作了。”


    張利民想了想利弊,點點頭道,“好。”


    就算會遇到困難,他這次也下定決心要改變。


    再不改變,他們就真跟不上趟了。


    “顧知青,蕭同誌,真不好意思,耽誤你們這麽久的時間,我已經讓食堂準備好了午飯,咱們先吃飯?”


    食品廠是有食堂的,張利民特地吩咐過,食堂直接給他們開了小餐,味道還真不錯,特別是那一碟子醬肉。


    “咱食堂師傅手藝不錯啊。”


    張利民對這點還是滿意的,“李師傅祖上是禦廚,換成以前肯定有大造化,現在......哎,不說這個了。”


    他對有能耐的人還是敬佩的,但想著有能力的人都在埋沒,心裏總是有些不費勁。


    “不怕你們笑話,我那個延長保質期的方子也是李師傅給的。”


    顧安安來了興趣,一番詢問之後才更加覺得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這方子可比後世亂七八糟的添加劑好多了,唯一缺點就是成本更高一點。


    但這都不是事,隻要產品好,就能加倍掙回來。


    “李師傅在食堂埋沒了,我覺得廠裏完全可以聘他做技術顧問,再開發些肉罐頭什麽的。”


    蕭鈺衡附和,“如果是這個味道的肉罐頭,我願意買。”


    被他們這一說張利民也心動了,但想到李師傅的事情還是歎了口氣,“李哥不一定願意。”


    顧安安能理解,這年頭誰身上沒點故事,“李師傅要是有顧忌可以暫時隱在背後,福利待遇照給,說不定什麽時候黑暗就過去了呢。”


    到了76年,上麵就會有動作,原本在鄉下勞動改造的人也會陸陸續續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也就一兩年時間而已,這麽多年都熬過來了,沒什麽好怕的。


    “晚點我和他談談,顧知青,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顧安安願意幫忙,就是感受到了張廠長身上這股子一心為廠、一心為國家的勁。


    沒有千千萬萬個這樣的人,哪會有她後麵經曆的那些年。


    當然,末世的爆發是誰都阻止不了的。


    飯吃完,張利民想起老朋友的囑托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那個,不知道王村長有沒有和你說過,紡織廠那邊也想找顧知青去看看。”


    “老肖和我是好朋友了,你要是能給他提提意見更好,提不了也沒關係,我們這些老家夥眼光還是太局限了,得找你們這些年輕人取取經。”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顧安安也沒說什麽不同意的話,“行,正好到處逛逛。”


    食品廠和紡織廠距離並不算遠,騎車也就十分鍾左右,正好消食。


    “老肖。”


    能看出兩個廠家關係確實不錯,隻是象征性地敲了下,張利民就推開了門。


    “老張。”


    紡織廠廠長肖和平年紀看著和張利民差不多,但應該是“聰明絕頂”的緣故,頭頂毛發略微稀疏。


    肖廠長熱情地和張廠家打完招呼,這才將注意力放在顧安安兩人身上。


    “這位就是你說的顧知青?”


    肖和平下意識地以為張利民說的是蕭鈺衡,畢竟顧安安長的實在是太漂亮了,又太過於年輕,還是蕭鈺衡看起來更有可信度。


    張利民知道他的想法,“老肖,你可不能以貌取人,顧知青雖然長的漂亮,但絕對不是花瓶。”


    這麽一說,肖和平也算是將人對上了號,畢竟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什麽沒看見,接受起來也更快一些。


    “不好意思顧知青,是我這個老頭子先入為主了。”


    “這隻能說明我媽遺傳給我的這張皮囊還是很有欺騙性的。”


    一句話化解了尷尬。


    簡單聊了兩句,肖廠長便帶著幾人去了車間,“小顧同誌你也看到了,咱們廠如今的產品同質化比較嚴重,別說展銷會,就是在國內也競爭不過那些大廠。”


    “本來我也沒想著改變,主要也是找不到可以改變的方向,昨天和老張在一起吃飯說起食品廠的事情,他特別推薦你,所以我們就托大請你來幫幫看看。”


    顧安安看著如今的紡織廠,其實很多方麵甚至比不上後世的作坊企業,能改的空間很大。


    “我剛剛大致看了看,咱們廠生產的布料大多都是藍灰色或者黑色,就算有印花的布料,顏色也太過於普通,這樣的產品放在咱們這還好,要是在海市那樣的地方,年輕人估計都看不上了。”


    肖和平點頭,“是的,咱們的布料也往海市、京市送過,但反響很一般,甚至還有退貨存在。”


    當初為了打開京市市場,他們運了一批貨過去,承諾賣不出去可以退回來,結果賣了兩個月,人家給他退了一多半布料回來。


    “我剛剛看了看,咱們廠好像沒有生產的確良布料的車間?”


    雖然顧安安個人很不喜歡的確良的布料,穿著不透氣,沒有棉布的舒服,但不可否認的確良布料在這個時代是十分有市場的。


    “以前有一條生產線,但生產出來的布料也沒有那麽好賣,那機器咱們買的還是二手的,沒用多久就壞了,就閑置了。”


    的確良的布料不好賣?顧安安有些懷疑。


    “咱們廠生產的的確良布料該不會也是灰藍色、黑色這樣的吧?”


    肖和平被她問愣了,“這個我真不清楚,我也是今年才調到紡織廠來的,我來的時候那條生產線已經停了,我叫個人來問問。”


    他出去兩三分鍾,回來時身邊跟了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手裏還抱著一匹布。


    看到那匹布的時候顧安安是真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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