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戰英察覺氣氛有些怪異,剛要說什麽,便看到靖王走了過來。


    自昨夜淩陽騎馬而來,靖王便再也沒有見過她,淩陽的病還未痊癒,自身內力並不深厚,隻身一人,靖王深怕士兵會將淩陽從大火中抬出。等了一夜,找了一夜,終於聽到列戰英傳信說淩陽在救治傷者。急忙趕來,卻看到霓凰和梅長蘇也在。


    “淩陽!”靖王走到淩陽跟前,仔細打量著,見淩陽並未受傷,隻是形象狼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靖王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淩陽身上,又將披風上的帶子係好,便不在理會她,轉身望向梅長蘇,“蘇先生怎會來此。”


    梅長蘇眼眸暗了暗,正要開口,一陣咳嗽聲傳來。


    靖王連忙抬手親拍淩陽的後背,急聲道:“戰英,端杯熱水來!”


    “是!”


    淩陽想要阻止,卻被疼癢難耐的喉嚨弄的說不出話來。淩陽越咳越急,越咳越難受,不由得捏緊了靖王的手。列戰英速度極快,不一會就將熱水端來,淩陽就這靖王的手喝了幾口熱水,漸漸停止了咳嗽。


    靖王抬手將披風上的兜帽帶在淩陽頭上,過大的兜帽遮住了淩陽的麵容,“淩陽身體虛弱,稍有怠慢,還望郡主和蘇先生見諒。”說著,拱手致歉,“戰英,先送淩陽回去,告訴側王妃,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出王府。”


    “……是。”


    淩陽一直低著頭,除了抬手扶了扶帽子外,再無其他動作。靖王看著兩人走遠,才轉身看向梅長蘇。


    列戰英幫淩陽拿著包裹,看了眼低頭無話的淩陽,半晌,列戰英開口道,


    :“郡主,您的碎魂……”


    “燒了,連帶那件輕甲。”


    “郡主……”


    “戰英,昨夜的火可真大啊,我從沒有見過那麽大的火。好多人的眼淚,好多人的屍體,可我隻能看著,看著……


    他們不知道這場爆炸的起因,無從所恨,無從所怨。‘金座之下埋枯骨’,這句話一點也沒錯。”


    “其實,比起這金陵,末將更想去北疆,人人都說邊疆艱苦。末將到覺得這繁華之城才是真正的可怕,看到那些垂死的百姓,末將……末將……”一個征戰沙場的漢子,此刻聲音哽咽。


    淩陽抬手不著痕跡的抹去嘴角的血跡,喃喃道:“快了,快了。”


    整個金陵城的百姓都亂了,北街的私炮坊是太子的私產這件事人盡皆知,而現在私炮坊炸了,炸毀了整條街,炸毀了數百戶人家。


    至於死了多少百姓?


    一具具相互纏繞的屍體,不是因為不想分開,而是因為大火的溫度讓他們再也不能分開;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體,不是因為生前殘疾,而是因為大火讓他們的身體變得幹脆;一具具千姿百態的屍體,不是人為擺出的姿態,而是因為大火為他們留下了生前的驚恐。


    士兵們搬開一塊塊焦木,找到一具具似人非人的屍體,有的士兵紅了眼眶,用拳頭使勁錘向燒的發黑的土地 ,發泄著壓抑的心情。一些士兵實在受不了了跑到一邊吐了起來,一邊吐一邊哭,好不狼狽。


    前來尋找親人的百姓麵對麵目全非的屍體,原本收起的眼淚再次湧出,痛徹心扉的哭聲再次響徹整個金陵。


    得知真相的百姓已經開始不顧場合的破口大罵,甚至有人得知靖王是太子的弟弟時,遷怒與他。一場災難還未平息,另一場災難又開始。明事理的人將已經失去理智的人攔下,一臉擔憂的看向靖王。


    靖王紅著眼眶,渾身顫抖,已經說不出話來,擺手示意讓百姓們散去,深吸幾口氣後,下令不許聲張此事。


    挖出的屍體無一具被帶走,他們被一起埋在西山旁的一座小山上,那裏埋葬著死在戰場的無人認領的戰士,如今,他們與他們沒什麽區別。


    ☆、擇


    金殿之上,謀士們的對決已經開始,新的一年,新的開始。


    從北街回來後,淩陽陷入了昏迷,靖王倉促回到王府,武帝知道後也連忙派禦醫前來,這讓本就人心惶惶的金陵城更加的混亂。


    兵部尚書將靖王私自挪用軍帳軍被一事上奏武帝,反被武帝斥責氣量狹小。


    沈追將私炮坊實為太子與戶部以權謀私,之後釀成大禍一事連帶證據一起上奏武帝,武帝大怒,當即罷免戶部尚書,拘禁太子於圭甲宮內。這讓皇後和譽王暗自竊喜不已。


    解印不久就遇到如此大事,再加上武帝最疼愛的孫女——淩陽郡主親到火場,結果火氣入體,本就虛弱的淩陽郡主吐血昏迷,武帝怒不可遏。


    靖王府賞賜不斷,但這都與靖王沒有一點關係,如此奇特的現象眾人都已司空見慣。


    淩陽在昏迷一天一夜之後終於醒了過來,守在一旁的玥側妃暗自鬆了口氣,吩咐旁邊的婢女一聲,便轉身扶起淩陽半軟的身子,將溫度剛好的藥餵給淩陽。


    喝完了藥,玥側妃扶著淩陽重新躺下,“殿下剛被喚進宮內,索性將郡主清醒的消息一併帶去,也好讓陛下和娘娘安心。”


    淩陽費力的點了點頭,張開嘴,那聲音輕的幾乎要消失了,“好累啊。”


    玥側妃眼中的淚水劃過臉頰,“郡主再等一等,妾知道郡主累了,馬上就要結束了,郡主再忍一忍,好不好?”


    淩陽咧嘴一笑,“母親等的太久了。”


    玥側妃用手帕擦了擦臉頰,理了理淩陽額前的碎發,“姐姐也希望淩陽一切都好,不是嗎?”


    淩陽笑的更開心了,眸中,一滴眼淚劃入鬢間。


    靖王府再次閉門謝客,遵照武帝的旨意,淩陽郡主需要靜養。北街已經開始重新修建,可令列戰英苦惱的是,他始終沒有找到淩陽所說的被燒的碎魂的殘骸。習武之人都愛兵器,更何況碎魂還是天下少有的利器,列戰英雖覺得可惜,但看淩陽和靖王都沒有理會的樣子,他也就不再執著了。沒過多久,碎魂已失的消息流傳在江湖之中,有人為之可惜,有人為之懷疑,但更多的還是對淩陽郡主肆意的性子又多認識了一分。


    陽春三月,天氣漸漸回暖,金陵城的達官貴族們再次被一個人吸引,來自江左的一介白衣,曾經為霓凰郡主主持文試的“蘇哲”所改建的蘇府終於全部完工。


    一直沒有離開西雁居的淩陽此時正在自己的書房,聽到消息的她不禁走在書房門口,抬頭望向靖王所居住的庭院。一旁對著小型沙盤推演的庭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淩陽姐?”


    “庭生,你還記得,我教你如何躲開宮人,走出掖幽庭一事嗎?”


    庭生端坐好,頷首道:“記得。當時淩陽姐還告訴了我那件事,我還不信。”


    淩陽拉了拉肩上的披風,抬手撫上戴在脖頸上的玉墜,“如今,你也不必全信。我說的,父親所說的,祁王府舊人所說的,陛下所說的,你都不必全信。你隻需要信你自己就好。”


    庭生眸色一暗,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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