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程之衍的語氣,滿是卑微和懇求,與他往日高高在上的模樣完全不同,但沈星晚還是做不到接受。


    “我們之間,就應該在領了那張離婚證之後,再也沒交集才對。”


    沈星晚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起伏,仿佛是她現在平靜如水的內心。


    程之衍怔怔的,最後還是放了手,此時也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不管自己是用硬或是軟的態度,都已經贏不了她的心了。


    他垂著頭,放任她離開。


    沈星晚想要回屋,可剛一轉身的時候,又聽見他悶聲咳嗽了兩下,腳下頓時一滯。


    她回過身,輕聲道:“附近應該是有二十四小時藥店的,你去買點藥吧。”


    她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程之衍淺淺一笑,無奈道:“可是吃了藥,也沒地方可去,連杯熱水都得喝。”


    他隨後又拿出了手機,給沈星晚演示開機,結果是……手機沒電關機。


    “現在連藥都買不了。”


    他現在這樣,還真是挺慘的,人生著病還沒好,手機也沒電,身上沒現金,就算是要開車回家,沒有手機導航,也容易走偏。


    沈星晚說不出話來。


    亮起來幾秒的燈,在這個時候又滅了下去。


    沈星晚輕歎一聲,將門開了之後,才道:“你進來吧。”


    之前程之衍住院的時候,沈星晚就聽醫生說過,皮膚是人體的屏障,他當時燒傷嚴重,身體的免疫力多多少少都會下降的,說不定生病也是有這一點原因。


    但是在讓程之衍進門之前,沈星晚還是先警告他:“你可以住在這裏,但也請你不要越界,如果有惹我不高興的話,我不介意給爺爺打電話,讓他們派司機接你回去。”


    恐怕現在,能壓得住程之衍的,也隻有老爺子了。


    程之衍嘴角藏不住的上揚,立刻答應下來:“你願意收留,我已經很感激了。”


    沈星晚抿了抿唇,是笑不出來的。


    家裏僅剩的藥,已經被程之衍吃完了,沈星晚想了想,又將門關上:“你和我一起去趟藥店吧。”


    現在的程之衍手裏沒錢,唯一之前的家當,還是手腕上的表,不過這是沈星晚以前送的,他也舍不得拿這還錢。


    沈星晚剛到樓下,便聞到一股煙味,立刻捂住了口鼻,朝煙味來源的地方看了過去。


    小區裏的路燈十分明亮,而祁妄正站在陰暗的角落裏,隻有指尖的煙頭,比較惹眼。


    見到沈星晚不喜煙味,祁妄很快丟了煙頭,從陰暗處走了出來,他衝著兩人一笑,眉眼精致漂亮得不像話。


    “這麽晚了,還要出去?”


    他像是遇見了鄰居一樣,口氣熟稔自然。


    沈星晚倒是驚訝他還沒走,隻回答道:“出去買點東西,你……打算在這兒待著不走了?”


    祁妄苦笑道:“以前沒能盡孝,要是就這樣走了,豈不是要被罵死。”


    沈星晚沒法評價,他和文奶奶之間的關係,不知全貌,不予置評。


    “那我先走了,祁先生。”


    祁妄點了點頭,看著她與程之衍一並離開,也能感受到來自男人身上濃濃的敵意,他眼裏浮現幾分笑意。


    在這裏遇見他們,是在計劃之外,不過這樣……似乎也挺好的。


    走向藥店的途中,程之衍狀似不經意地問著:“這個人底細不一般,你是怎麽認識的?”


    程之衍此前對自己的樣貌,一直都比較自信的,畢竟讓沈星晚看上自己,多少都有顏值的緣由在,可看到祁妄的時候,他也不由緊張起來。


    沈星晚本來就對自己夠失望,想要重新升起感情,還是艱難得很,萬一在這途中看上了別人,他機會更是渺茫。


    沈星晚聽出他語氣中的酸意,內心覺得好笑,所以不太想和程之衍說得詳細:“祁先生無非是生意做得比我大點,我就不能認識嗎?”


    程之衍見她不想回答,也隻是笑了笑,不再問了。


    隻是前麵出現個傅潯,現在又多了個祁妄,還真是頭疼。


    去藥店買了藥,回家的路上,在所難免,又在樓下遇見了祁妄。


    他身上的煙味淡了很多,一身落拓,沒有半點被趕出門的窘況,像是特意在這裏等沈星晚一樣。


    等人走近之後,祁妄刻意上前兩步,隻看著沈星晚道:“我有些話,想和你單獨聊聊,不知道能不能給一點時間?”


    不及沈星晚說話,程之衍就冷聲開口道:“時間這麽晚了,不太方便。”


    沈星晚眉頭緊緊皺著,她並不喜歡程之衍來做自己的主,沒理會他這句話,而是走到祁妄麵前:“祁先生有什麽要說的,直接說就好了。”


    祁妄衝著她笑了笑,可隨後又看向一旁還沒走的程之衍,沒說話,但他在這兒礙事的意味十分明顯,沈星晚也扭頭看了過去。


    程之衍極度不滿,卻也拿沈星晚沒有半點辦法,他用力撚了撚指腹,壓製住煩躁的心情,隻能先上了樓。


    他走後,周圍忽的安靜下來。


    沈星晚也比較幹脆直接:“祁先生,您想說的,應該是文奶奶的事情吧?”


    祁妄點了點頭,神情苦澀:“之前我父母結婚的時候,我外婆並不同意,但我媽還是一意孤行,並在後麵去了國外,外婆因此很不高興,再也沒有認過我們。”


    這個原因,讓沈星晚微微詫異。


    雖然江河集團的董事長,很少出現在公眾麵前,就連她曾經的導師,一直想采訪江董事長,也沒能找到機會。


    而文奶奶的女兒,要嫁給這樣多金的人,為什麽要反對這門婚事呢?


    並且……她還記得,祁妄曾經說過,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


    果然豪門是非多,沈星晚沉默了片刻,才回應道:“如果你是想讓我勸勸文奶奶的話,請恕我不能幫忙,我想她會有這種態度,自然是有她自己的原因,我並不了解情況。”


    她拒絕得太幹脆,讓祁妄反而是怔了怔。


    他所查找的資料中,所了解到的沈星晚,是個性格溫軟的姑娘,當初沈家讓她嫁進程家,一言不發就答應了,沒想到會這麽有主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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