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晚重整了下心情,才敢回到老宅。


    像上次沈懷過來時候的場景一樣,程家人全都在。


    當看到大家的時候,沈星晚不由得放慢了步子。


    “爺爺……”


    上一次見到老爺子的時候,他還是精神挺好的,今天看著狀態差了很多。


    一見著她,老爺子便眼睛一熱,微微泛紅,朝她招著手:“星晚快過來,你受了什麽委屈,和爺爺好好說說。”


    沈星晚瞥了一眼獨自坐在沙發一邊的程之衍,她沒有按照老爺子的意思坐在身邊,而是站在他們的麵前,垂著頭。


    “或許爸媽、爺爺,你們都聽說了……我打算和程之衍離婚。”


    程母是滿臉愁緒,對此不解。


    她孫子還沒等到,怎麽就等來了兩人離婚的消息?


    “星晚,之衍他有時候是做了混賬的事情,我們也都幫你教訓他,就非得離婚嗎?”


    說完,她怒瞪著這個氣死人的兒子。


    “你還不快和星晚道歉,我早就和你說了,讓你離那林清清遠點,你偏不聽。”


    程之衍沉默片刻,輕嗤一笑,聲音中卻是包含了幾分森森的寒意。


    “現在堅持要離婚的人可不是我?”


    程若禮得知這種大事,自然也要在現場。


    她都忍不住插嘴,數落自己哥哥的不是:“你對別的女人那麽好,這不就是在欺負嫂嫂嗎?要跟你提離婚都是輕的了!”


    不怪程家人反應這麽大。


    這些年,程之衍大部分時間都忙於工作,經常全國各地和海外出差,是沈星晚常常陪伴著他們,做事溫柔細心,時間一長,自然俘獲了大家的心。


    程父長久沒開口說話,這時候也忍不住好好問問程之衍:“你現在是怎麽想的?”


    程之衍轉移目光,與沈星晚對視,沉沉的眸光裏藏著一抹不明情緒:“我倒是想不離婚,你同意嗎?”


    這話裏求和的意味太少了,連程父都被氣得半死,他猛地一拍沙發扶手,震怒道:“你做錯了事,就這麽個態度?”


    沈星晚別過臉去,並不說話。


    她的臉頰輪廓明明是柔和的,此刻卻倔強無比。


    程若禮都受不了,跑過去摟著她的胳膊,撒著嬌道:“嫂嫂,你就先氣我哥一陣子,我讓他給你賠罪好不好?”


    而這次,不等沈星晚說話,老爺子終於再次開了口。


    他嗓音雖然渾濁卻很通透有力:“行了!都別說了,既然是星晚自己的決定,爺爺這次支持你。”


    他看向沈星晚,目光愛憐:“這麽多年,你在我們程家也受了不少委屈,爺爺支持你做的所有決定,既然覺得不開心了,那就離婚,去過你想要的生活。”


    得到這樣一番寬慰的話,沈星晚眼眶濕潤起來。


    “謝謝爺爺……”


    老爺子說的話,讓程母他們都不太理解。


    “爸,孩子年紀還小,這動不動就離婚……”


    這段時間,不管是裝病也好,撮合兩人也好,既然全都不管用,那就放孩子們自由。


    程之衍也完全沒料到老爺子會給出這麽個答案,直接站了起來,眉頭緊擰著:“不是非得走到這一步,不是嗎?”


    他一說話,就讓老爺子陰沉了麵孔。


    “你還敢說這種話,你給我今天下午就去跟星晚辦手續,該給的一分錢不能少,別虧待了人家!”


    程之衍咬牙道:“我不去。”


    沈星晚調整了呼吸,微微笑著,看向他道:“既然爸媽和爺爺都知道了,那就沒有必要拖延了,我們把手續辦了不是解脫嗎?”


    她的聲音裏還帶了幾分鼻音,說的話卻很決絕。


    有了爺爺的支持,程之衍再也沒有借口拖延了。


    至於他們找律師重新擬定的財產分割協議,沈星晚還是堅持沒有簽,但最後隻收下了婚房。


    那個地方本來就是在他們結婚的時候買的,名字也寫的是沈星晚的名字。


    就當作是留個紀念,好讓她時時刻刻記住,這七年裏犯的傻。


    順利拿到離婚證的時候,沈星晚還有些恍惚。


    剛開始在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她的確很害怕程家人知道,害怕他們對自己失望,她容易有愧疚心。


    但爺爺的態度,給了沈星晚很大的支持。


    從民政局走出來,看著外麵晴朗的天氣,渾身都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沈星晚手指緊緊地抓著這份離婚證,直到指尖緊緊地掐著掌心了,才意識到這不是錯覺。


    這條路終於走到頭了。


    她微閉著眼睛,想隱去眼角的一點淚水。


    程之衍站在不遠處,點燃了指尖的煙,任它燃著,也沒有抽。


    “回成雅?要送你嗎?”


    聽著他的聲音,沈星晚緩緩再睜眼時,已經是滿眼陌生疏離。


    “我去哪兒就用不著程先生您憂心了,從此我們就一別兩寬,再也沒關係。”


    前夫這個身份,就應該爛在泥土裏,再也不要被翻出來才好。


    沈星晚直接在他麵前攔了輛車,揚長而去。


    她人剛回公司,手機裏就收到了程之衍發來的短信。


    “以後可以帶沈琅住在白鷺灣,那邊安保不錯,也能遠離一些包藏禍心的鄰居。”


    都已經離婚了,他還想管自己住在哪裏嗎?


    她現在住的地方是有包藏禍心的鄰居,但那是林清清,而不是他言下之意的傅潯。


    沈星晚咬咬牙,將他所有的聯係方式刪除拉黑,最好這個人再也不能出來打擾自己的生活。


    程之衍半天沒有等到她的回信,又撥了電話過去,直到聽見冰冷的機械女聲,才意識到了自己已經被拉黑。


    手機直接被丟了出去。


    齊然送文件進辦公室,感受到與往日完全不同的氣氛,還有躺在地上,屏幕已經四分五裂的手機,瞬間覺得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他看著手裏亟待簽字的文件,也隻能硬著頭皮走過去。


    “程總,城西項目計劃書的招標已經通過了,現在需要您過目簽字。”


    花了幾乎大半年的心思,項目終於到手,可程之衍並未覺得心裏有多暢快。


    他單手揉著眉心:“先放一邊。”


    齊然將文件遞過去,猶豫著開口:“下周就是夫人的生日了,這次需要準備什麽禮物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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