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街道旁的漂浪藝術家與孩子們歡快地嬉鬧、優雅的帶著黑紗帽的女士挽著她一側高大的男人緩步向前、以及咖啡店外頭的露天座位下談笑風生的青年們,都一一飛快迅速後退,被他們甩在了身後再不出現。


    機場大廳內人來人往,桃沢椋拖著行李箱穿過人群,託運好行李後,她背著簡單的背包向前方的登機口走去。


    目送著少女的身影,赤司緩緩回過頭,向出口走去。


    “阿征——!!”


    身後傳來了一聲呼喊,赤司怔了一下,在這一瞬間他麵色平靜,卻突然不想轉過頭去了,哪怕再多一秒,他就不想讓她離開了。


    最終他嘆了口氣,轉過頭,努力不讓自己神色有所動搖。


    隻是——


    那側的金髮少女眉眼彎彎快跑了過來,陽光灑在她的髮絲上,她就像自帶柔光,讓人的視線一旦落下就很難再移開,她本人卻毫不自知,隻是把所有目光都給予了他,跑過來,然後一氣嗬成地勾住他的脖頸,吻了上來。


    赤司一愣。


    夏日清晨淡淡的陽光像是被地底吞噬而後迸發出的耀眼光芒,機場落地窗外是一眼望不盡頭的水泥起跑地,遠處是一排蒼色的樹木,偶爾傳來飛機起飛即將劃破天空的發動聲,陽光把整個大地籠上了一層不可見的金色,使其輪廓分明地浮現出來。


    桃沢椋放開了少年,輕快後退了幾步,笑眼彎彎地揮了揮手。


    他們站立在明暗之間,四目對視著,來來往往的人潮一波一波接連起伏,形形色色的人們在眼前一掠而過,隻是在彼此眼中全部被意識性地弱化成黯淡的顏色,光影偏執地分割在兩人之間,而他們背後卻是一片金色的曙光。


    本該是上天饋贈的盛景,此刻卻不得不辜負了。


    兩人的瞳孔都清澈幹淨地像一汪水,帶著笑意。


    不用多說什麽,因為知道沒有必要了。


    他們彼此,都曾陪對方熬過共同的凜冬,度過籃球落地的碰撞與小提琴聲交纏的盛夏,看過美不勝收的煙火。


    對方所不能陪伴的時候,這些回憶,就足夠了。


    再多,就請在分別時露出笑容。


    唇上還殘留著戀人的甜膩,沒有停留多久,桃沢椋放下了手,轉身,離去的一剎間,她輕輕地笑了,笑得眸子都染上了暖陽的光芒。


    一剎那,天地間都失了顏色。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或許仍舊躺在病房裏的某人嚎啕


    不過接下來還有番外噢。


    還有番外噢。


    番外噢。


    噢。


    如果捨不得椋妹可以移步到隔壁,黃瀨中心向同一世界觀同人《不盡春意》另一視角解讀各人物關係,為你開始全新體驗_(:_」∠)_


    ☆、寫給赤司夫人的一封情書


    椋:


    展信佳。


    今夜的東京,倒是有些不同以往。


    吃完晚餐從家中出來,手中還拿著kindle看著川端康成的《雪國》,抬起頭的瞬間就看到了霞光細碎的天空以及被襯著淡淡橙紅的歐式鍾樓,美得令人瞠目結舌。腦海裏瞬間想到了你上次委屈地說著想回來看看日本的聲音,於是走之前就請管家先生用相機幫忙把美景記錄下來了。(照片已隨信件附寄)


    夫人之前的演出中所奏的《大公三重奏》包含的技巧令人嘆為觀止,我身處九千多公裏的異鄉,聽到這首百萬美金曲時竟也有種跨越時空的恍惚感。


    慵懶,旖旎,寧靜,斑斕。


    指尖下遊走出的風光,和現在跌落黃昏的東京竟何其相似。


    魯賓斯坦、海菲茲、弗裏曼三人的的確確是心懷近代性愛意之人,縱覽漫長一生,他們的魂靈在內斂與執著中磨練地愈發柔軟,並成為彼此的救贖者——我想夫人也定是這麽認為的。


    這兩年內和夫人通電話時,夫人總喜歡委屈地撒嬌。一如既往地直白而膽大,二月初時那一通電話,夫人竟在抱怨完我從來不會對你說情話後就氣呼呼地掛斷了。


    我聽著那頭的忙音,無奈萬分。在幾十年的人生裏,這是我第二次出現這樣的心情,而第一次,也是夫人你給的。


    之前夫人一邊軟軟地哭著一邊和我說國中聽到我有喜歡的人後難過了很久,我還頗為驚訝,直到聽到那句和歌才頓悟,看著夫人茫然的表情,第一次湧上一種無奈的心情。


    帝光入學儀式上與夫人的對視,畢業時在二樓走廊看著夫人背著小提琴走出校門的背影,洛山籃球部活發現夫人以為我不在,邊整理資料邊小心翼翼躲著玩手機的可愛表情,冬季杯會場裏夫人紅著眼抱住我的笑容,夏日祭夫人因為我轉頭後彎起的眉眼,最後機場突然從登機口轉身跑過來抱住我的吻別。


    一顆心全被夫人拴住,哪裏還有什麽心思再去喜歡別人。


    後來我想了想,的確,我好像從未說過我愛夫人你,但是從帝光到東大,我已經深深地愛了你九年。


    夫人離開後,正巧京都的櫻花開了,此後的每一年,櫻花花開一次,對夫人的思念也就更深一層。


    前些日子我空暇回了趟本家。京都天氣不好,但櫻花倒是盛放得比赤門的好看。赤門的櫻花綠葉已經頗為濃鬱了,粉綠相間終究不如京都仍值純櫻色的好看,我看見那櫻花時突然不知怎麽笑了,想著沉浸在維也納交響曲聲中的你,今年春天終究還是留下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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