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這個也好看!不過我還是喜歡這個。”三七拿著紙鳶揮舞手臂讓它在空中劃過曲線,“長生說這是燕子形狀的,真好看。”


    清泫又不做聲的看了一心喜悅的三七一眼,將手上另一隻燕子形狀的紙鳶收進幹坤袋。“走吧,外頭有些風,也不是特別大,去比比看誰的飛的更高。”


    那個長生,絕對有所圖謀!她會在這孟婆莊守著,看看他還能玩什麽花樣!


    清泫坐在二樓的欄杆上看著樓下的兩人一人坐在一旁看著另一人畫畫。還能聽到他們時不時交談。


    “這是什麽?”


    “這是山頂日出的景象。”


    “那你畫完了嗎?”


    “還沒有,還有陽光下的雲海。”


    不耐煩再聽,清泫直接一個閃身從樓上落下來,對著作畫看畫的兩人稍一點頭示意,出去了。


    “三七,小姐姐是不是特別不喜歡我?”長生看看推開又合上的門,“我是哪裏惹她生氣了嗎?”


    “沒有沒有沒有,清泫不過是有事情,你接著畫吧。我還想看。”三七說著又對長生笑的有些傻氣,“你接著畫。”


    出了門的清泫也不敢走遠,她總覺得那個長生別有所圖。糾結一陣也隻能坐在房頂上看著黃泉漫天的黃沙,這黃泉莊遮天蔽日的風沙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候,除非是一些特別的氣節,才會是不一樣的樣子。


    看著被放在外頭曬太陽的死人頭,清泫嘆息一口氣又施法把他也帶上來。


    “清泫,還是你好。”死人頭隻剩一個頭了還是得吧得不妨礙他說,“那個三七簡直有毛病,長生說什麽她就聽什麽,前兩日還非要讓我沐浴春日第一場春雨,我又不是真的花草,還非得讓我淋著。”要不是後來清泫實在看不下去給他設了一個小結界,說不定他光剩一個人頭都能淋生病了。


    “再有下次你就說曼珠沙華應當和你有同樣的待遇。”清泫接過他的話,“倘若三七真的喜歡曼珠沙華,應當種在黃沙裏而不是花盆裏。”


    “為什麽?”死人頭不明白,“它養在盆兒裏天天看天天澆水鬆土施肥,三七一天恨不得看它八百回!可是你看看那盆草,就隻長幾片葉子!連朵花兒都不開!”死人頭說著還替三七叫屈,“虧的三七天天抱著它!”還寶貝的跟什麽似的。


    “我曾經隨我爹去過地...一個地方。”清泫差點說出地府來,還好最後圓回來了,不然說漏了嘴到時候免不了又是一通解釋。“那個地方繞著一條河,河岸兩旁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火紅的海浪,盛開的全是曼珠沙華。”


    “真的?原來那草開出花兒來是紅色的啊?是不是特別漂亮?”死人頭來了興趣,那草,不是,那花一直不開花隻長葉子,他還以為它不會開花呢。


    “特別漂亮,”清泫想到當初她第一次去往冥界,那個時候她牽著她爹的手,一步一步跟著他走過了奈何橋,待走到橋中間的那一刻,她爹要她回頭看看。


    當時尚且年幼的清泫一個轉身就被望不到盡頭的彼岸花驚艷了。映著忘川閃爍又熄滅的瑩瑩光點——那是魂魄中的思念和眷戀。那景象美的她一輩子都會記得。


    “說了那麽多,那到底什麽時候能開花啊?”


    “很久吧。”清泫看著栽在盆裏的死人頭,若是他一直在黃泉,三七也能一直養著那顆曼珠沙華的話,許是能看到的。“反正隻要長葉子的時候就別想著它會開花就行了。”


    “為什麽?”


    “因為曼珠沙華有花無葉有葉無花呀。”清泫托著自己的下巴,“花葉永不見。”


    “聽你這麽說,這花兒怎麽給人一種不好的感覺?”死人頭琢磨著清泫的話,“花葉永不見也太可憐了吧?”


    “可是曼珠沙華本來就是孤獨的花,它代表了靈魂的眷戀,追逐彼此卻不得相見。”她還記得年幼的她問她爹為什麽隻有花沒有葉,她爹也隻是摸摸她的頭頂隻笑不語。後來她偷偷的問站在橋頭的女子,那女子笑了笑告訴她。


    “奴家在這裏守著橋,等著夫君來尋我,看我一眼。可是到如今都不曾見過他。若有一日他來了,這兩岸的曼珠沙華也應當隨風而逝了吧?”


    她早就忘記那女子長什麽樣子了,隻記得她一雙含了淚的眼睛,哀聲追問她,“小神女,您說奴家還等得到嗎?”


    “那這得等到什麽時候!”死人頭有些惱了,“這曼珠沙華得等到什麽時候才能開花呀!”


    等到什麽時候?


    您說奴家還等得到嗎?


    “若是真的願意等,也不怕等。那應當是能等到的吧?”不管是等開花,還是等夫君來尋她,看她一眼。輪迴之中總是能有那麽一絲一扣的交集的。


    ☆、83


    “清泫,你看我穿這件衣裳好看嗎?”三七穿著清泫送她的一件白色縟裙,手指有些緊張的擰在一起,但是還是鼓足了勇氣看著清泫等著她的回答。


    “好看。”看她的樣子就知道是為了誰穿的,清泫站起身,“三七,我幫你重新梳頭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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