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漪、知娉,你們這是做什麽?”謝府夫人輕聲問道,眼神中帶著一絲責備。


    顧知漪微微一笑,走到母親身邊,為她拂去衣上的塵埃:“母親,妹妹誤會我了。我隻是在陳述事實,並無他意。”


    顧知娉瞪大了眼睛,淚水奪眶而出,她緊緊地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母親,她……她故意在您麵前說那些話,讓我在謝府抬不起頭來。”


    謝府夫人輕輕拍了拍顧知娉的肩膀,語氣溫柔:“娉兒,姐姐也是為了家族好。你要學會包容和理解,不要輕易被情緒所左右。”


    顧知娉低下頭,淚水滴落在衣襟上,她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輕輕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母親。”


    顧知漪笑容中帶著堅定:“若說守護心愛之人,對抗他人陰謀算得上卑鄙的話,那麽這個罪名,我甘願承擔。”


    謝老夫人捂著胸口,感受到心髒如同鼓點般急促地跳動,仿佛馬上就要躍出胸膛。


    在那個瞬間,顧知漪在她眼中宛若被光環籠罩的聖人。


    這是她生平首次,體驗到有人如此毫不動搖地站在她的立場。


    即便是尊貴的寧國公和她的親身母親,有時也會要求她做出妥協;至於她那不成器的兒子,更是為了別的女子屢次與她作對。


    然而,眼前的兒媳卻堅決地守護在她身邊,用柔和而不失堅定的聲音向全世界宣稱,她願意為了維護這個婆母而承受所有的指責!


    這樣的情感,她難以用言語形容。


    她明白,從這一刻起,她也願意為了這個兒媳與全世界抗爭,哪怕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謝遜手持成績單匆匆歸來時,恰好聽到了顧知漪的宣言。


    他的心情異常複雜。


    因為在此之前,晁芸萱以他尚算優異的成績為理由,竭力催促他搬離寧國公府。


    盡管所謂的優異,實際上不過是與狀元、榜眼失之交臂,僅獲得探花之位。


    這樣的成績對於旁人或許足夠,但對於他,對於寧國公來說,都是無法接受的遺憾。


    偏偏晁芸萱未能察覺他心中的失落,隻是一心幻想著搬出去後的美好未來。


    而她憧憬的美好,竟是因為擺脫了他的父母!


    甚至,她連與他一同回來麵對父母的意願都沒有。


    他深深地歎息,仿佛覺得世界在這一刻已然改變。


    正當此時,顧知漪第一個發現了謝遜:“公子歸來啦?”


    謝老夫人和顧知娉也一同向他看來。


    那一刹那,顧知娉眼中閃過一抹無法抑製的怨毒。


    可惜,沒有人在意她的怨念。


    謝老夫人熱情地上前詢問:“情況如何?”


    謝遜剛準備開口,顧知娉卻迫不及待地插話:“情形還能怎樣?瞧他那失魂落魄的樣子,肯定是名落孫山了。”


    謝老夫人臉色一沉,怒斥道:“紀夫人,看在你公公是國公、你父親擔任戶部尚書的份上,我原本不想與你過多爭執。但如果你繼續信口雌黃,休怪我不再對你客氣!”


    顧知娉不由得心生畏懼,但老話說得好,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每念及自己前世被那位卑劣男子暗算,從而導致名譽掃地,死於絕望之中,她便無法抑製胸中燃燒的怒火和滿腔的怨恨。她的言辭如同利刃,犀利且刻薄:“真是荒謬至極,我不過陳述了事實而已,老夫人為何要不留情麵?”


    “難道我們這些晚輩連陳述事實的資格都失去了嗎?”


    “他確實名落孫山!名落孫山!名落孫山!”


    “若是不信,何不問他本人!”


    謝老夫人對顧知漪的判斷從未有過懷疑,然而麵對顧知娉言之鑿鑿的語氣,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一絲惶恐。


    她小心翼翼地望向謝遜:“遜兒,她所言可是實情?”


    謝遜冷漠地瞥了顧知娉一眼,雖不解對方為何對他抱有如此敵意,但她的無禮與傲慢已經讓他心生厭煩。


    他將視線收回,語氣和煦地對母親說:“母親,我名列三甲,報喜的隊伍應當不久便會抵達。”


    嗯,雖隻是探花,但終究是金榜題名。


    盡管他對這個成績並不滿意。


    謝老夫人心中一振,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我就知道,我兒才華橫溢,必能一舉成名!”


    顧知娉情緒失控般尖叫起來:“不可能!你絕不可能金榜題名!你在撒謊!”


    然而這一次,不等謝老夫人母子與顧知漪聯手反駁,便有他人為她證明了。


    前方傳來了敲敲打打的聲音,不一會兒,那陣喜慶的隊伍便來到了寧國公府門前。


    一名身著紅袍的官差走上前來,恭恭敬敬地向顧知漪三人行了一禮,而後目光轉向謝遜:“謝公子,恭喜您榮膺陛下親封的探花郎,不日陛下將親自為您佩戴紅花,恭喜恭喜!”


    謝老夫人一時愣住,但很快便回過神來,示意溫嬤嬤賞賜報喜之人喜錢,她沒有在外人麵前流露出任何不滿。


    而顧知娉已然陷入了瘋狂之中。


    “探花?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她無法理解究竟哪裏出了差錯,為何在改變命運之後,自己的生活依舊處處坎坷,而顧知漪與謝遜這兩個她曾視為惡魔的人卻處處順風順水。


    明明在前世,謝遜並未高中!


    雖然探花與狀元之間確實存在差距,但在這樣一個時代,即便中了狀元,若無朝中勢力扶持,也未必能一帆風順。


    畢竟,所謂的朝政大權,幾乎完全掌握在世家與皇家手中。


    身處顯赫地位的權貴,概莫能外,均為世家名門的後裔或皇家宗室的血脈。


    相較之下,那些出身寒微的狀元郎,他們最為光耀的日子,莫過於那一天身披錦繡、頭戴花翎,在街市中巡遊,眾人的瞻仰。


    他們日後的成就,並非取決於自身的才智與努力,而是要看他們能否恰到好處地攀附上朝堂中的權貴,借勢而上。


    是以,謝遜雖名為探花,其聲名或許不及狀元響亮,但實則他的內在價值遠勝一籌。


    憑借著寧國公在朝中的扶持,他定能迅速立下赫赫戰功,威名遠播。


    與此同時,前世在這個時段已在外略有戰績的紀胤禮,此時卻仍沉溺於紈絝生活,不是沉湎於家產,就是沉迷於聲色犬馬。


    顧知娉感到自己的精神幾近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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