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漪未曾料到,有人竟因品嚐她所贈的瓜果,而險些喪失了自己的未婚妻。


    在她安然落座之際,她對此一無所知。她同樣不知道,盛茗恪因向未婚妻解釋無果,正匆忙去找謝遜興師問罪。


    就在此時,顧知漪優雅地坐在函一坊這一座聲名顯赫的成衣店內,細細品味著香醇的茶水,輕咬著精致的點心。函一坊以其卓越的品質,常常迎來送往眾多王公貴族,這裏的每一杯茶,每一份點心,甚至是每一片瓜果,都是選自上乘龍佳品。


    顧知娉就坐在不遠的地方,盡管心中滿懷憤恨,想要伸手毀壞顧知漪的容顏,但她隻能強忍怒火,裝作視而不見。即便在旁人讚美之時,她也必須上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戲碼。畢竟,她實在厭倦了聽顧知漪誇耀她那上百個姬妾姐妹的故事。


    然而,即便她保持沉默,別人的閑言碎語仍舊不斷。曾經那場真假千金的醜聞鬧得滿城風雨,誰不知道顧知漪不過是一隻僥幸攀上高枝的土雞?有些人回想起來,自己竟與這個冒牌貨交往了十年之久,便覺得自己的身份都被汙辱了。更令他們氣憤的是,這隻土雞不過因為命運之神的眷顧,就被送入了顧府,又因為顧尚書夫婦的仁善,竟嫁入了權傾一時的寧國公府。


    那些一心想要攀附謝遜或是寧國公府的貴族少女,得知此事後無不感到失望至極。顧知漪很少涉足這些場合,即便貴族圈內舉辦宴會或迎來送往的儀式,也都是由謝老夫人親自操持。如今,她們終於在這裏碰到了顧知漪,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一位身穿豔麗紅裙的貴族少女輕輕地啜飲了一口茶,然後以一種高貴的姿態放下茶杯,她的動作高貴而優雅:“謝公子都已被人誘惑,寧國公夫人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在此賞衣?”


    前一天謝遜抱著一名男子衝進醫館的事件,已經在貴族圈中傳得沸沸揚揚。寧國公府的秘聞,如今已無法再隱瞞。正因如此,這些貴族少女看向顧知漪的目光充滿了譏諷。


    即便她僥幸攀上了高枝,但土雞終究是土雞,即便置身鳳凰之窩,也無法化身鳳凰。她們看到謝公子對她的冷漠,更加確信了這一點。


    顧知娉投來了一抹看好戲的眼神,仿佛在說:這可不是我說的,別把賬算到我頭上。她內心暗自歡喜,期待著這個冒牌貨受到嘲諷。


    顧知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收斂一下你眼中的得意,別忘了,無論怎樣,我都是名義上的顧府大小姐。我若是當眾受辱,丟的不僅是尚書府的顏麵,也會讓你這個尚書府的二小姐臉上無光。我不明白你為何還能笑得出來。”


    顧知娉語塞,不知如何回應:“我……我哪有笑?姐姐,你誤會我了,我是在為你擔心,擔心姐夫他……”


    盡管她內心渴望這個冒牌貨死去,但表麵上卻不得不維持她在外塑造的形象——那個被假千金欺淩卻不忍心將其趕出去的善良小白花。


    顧知漪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見義勇為怎會變成丟人的事情?在大街上,如果你們看到有人受傷,難道會袖手旁觀,任其因失血過多而喪命嗎?”


    她們都是貴族少女,都渴望維護自己的尊嚴。


    雖然在場諸君鮮少有人會將普通百姓的生死掛在心上,然而,他們亦不能坦然承認這一點。紅衣顯貴的女子略微停滯,麵色有些不自在,吞吐道:“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不過……”


    “我家相公不過是秉承聖上之命,倡導勤儉節約,出行時並不似諸位那般擁有眾多隨從前呼後擁。”


    “他沒有侍從可供驅使,遇見受傷之人隻能親自動手去救助,這其中的難處,諸位難道不能理解嗎?”


    謝遜踏入三樓之際,耳畔飄來的正是顧知漪的言辭。


    他驀然止步,愣在原地。


    盛茗恪在遭到未婚妻的拋棄之後,第一反應就是趕往未婚妻的宅邸尋求寬恕,盡管他實際上並未有何過錯。


    然而,他的未婚妻卻吩咐門房不得放行,無論他如何哀求,均不得其門而入。盛茗恪一怒之下,轉而找尋謝遜。


    謝遜在遭受一番責罵之後,得知顧知漪在此,且受到顧知娉的冷嘲熱諷,這才趕了過來。


    經過一日多的發酵,此刻京城的居民都已知曉他懷抱一位體態輕盈、相貌俊秀的男子前往醫館的軼事,他也因此成為眾人閑談中的笑柄和話題。


    盛茗恪是他少數的知己之一,雖然抱怨自己因謝遜而失去未婚妻,但他也明白,在未婚妻責備自己的事情上,謝遜其實也有幾分無辜。他還為謝遜出謀劃策,建議他趕緊前往函一坊探查。


    “我看那位顧大姑娘並非善類,或許會借這次機會將晁姑娘推至風口浪尖之上,屆時,你們二人將成為眾矢之的。”


    “你身為寧國公府的公子或許不以為意,但晁姑娘身為女子,未必能承受住那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


    他萬萬沒有想到,顧知漪非但沒有利用這次機會詆毀他們二人,反而替他們遮擋風雨?


    正當他尚未從驚愕中回過神來時,另一位貴女試圖揭開顧知漪的“堅強偽裝”:“我怎麽聽說,謝公子所抱之人並非什麽見義勇為的男子,而是他在外所養的外室?”


    顧知娉立時假裝驚異:“不至於吧?姐姐,你與姐夫新婚不久,他就在外養了外室?”


    旋即,她裝出一副憤慨模樣:“姐姐你不必害怕,我回去後就將此事告知父親和母親,他們必然會為你做主!”


    顧知漪隻是輕輕啜了一口茶水,語氣平靜:“我又不反對相公納妾,他又何必在外養外室?”


    “寧國公府人口單薄,若能有人為寧國公府增添新丁,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麽可能阻止?”


    她接著疑惑地望向在座的各位貴女:“難道你們會阻止府中的姬妾誕下子嗣?”


    眾貴女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心中雖然有所不滿,但誰會公然說出呢?在婚姻之中,女子唯一能夠掌握的主動權,唯有和離。


    盡管律法已經頒布,但敢於實踐這一步的人寥寥無幾。


    而隻要不敢邁出那一步,就必須接受丈夫可能擁有其他女人和孩子的現實。


    她們可以在內心表達不滿,甚至與最親近的人密謀消除障礙,但絕不可能在公眾場合公然宣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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