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梁城暫時改不了姓,那就痛痛快快的離開,轟轟烈烈打了好幾天,臨走前也絕不能悄麽聲,怎麽著也得是賺了大便宜的姿態。


    飯後,趙厚先是給遠在千裏之外的周翊空去了一封信,然後又派人給南宮逸送去了一遝銀票。


    至於大燕那邊,等大軍集結完畢再抵達梁城起碼需要十天,所以留給建安軍的時間還是充裕的。


    死了這麽多人,消耗了這麽多輜重,建安軍自然不能空手離開,至於如何做,趙厚早已有了打算。


    對於大燕集合大軍一事,既然極曐樓能夠察覺,那麽自然也逃不出撫琴閣和繡花廳的視線。


    在得知此事之後,楚珣嵉和周翊空立刻下達了堅守不戰的軍令,拖延時間、保存實力,坐等趙厚的消息。


    燕中侯府,蕭規緹、先生,正坐在餐桌前,兩人都沒有動筷,顯然是在等待蕭慕言和百裏浮玫。


    後院中,繡花廳二處所有吏員都在緊鑼密鼓的忙碌著,燕隼和信鴿依然在接連不斷的飛來,而地麵上早已鋪滿了密密麻麻的字條,每一張上麵都記載著地名和人數。


    “爹、師父,具體數字還得等一會才能統計出來,所以浮玫讓我先回來陪你們吃飯。”話還沒有說完,蕭慕言已經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讓人不禁懷疑,他是因為餓了才主動跑回來的。


    “梁城那邊具體是怎麽回事,查清了嗎?”蕭規緹一邊把鬆鼠桂魚換到兒子麵前,一邊開口問道。


    “嗯,是趙宣義下令打開的北門,然後還以死相逼把劉增大軍放了進來,最後屁顛屁顛地跟去了內城。”消息來自尚岩,半個時辰前,蕭慕言和百裏浮玫剛剛收到。


    “哦,此事倒是蹊蹺的很,難不成這老小子中了個風然後直接變成糊塗蟲了嗎?”蕭規緹一臉納悶,禁不住看了一眼先生,很顯然先生也是不明所以,於是兩個人一同看向了正在專心吃魚的蕭慕言。


    “江湖中有一種秘術,可以操控別人的神識,咱們繡花廳黑寡婦就有這個本事,我剛剛問過她,她說這個對趙宣義出手的人,境界遠遠高於她。”


    “趙元稹真是越活越齷齪了,居然連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出來了。”蕭規緹頓時不屑的說道。


    “主公,趙元稹本就不是一個光明磊落之人,對他而言招數沒有陰險、隻有成敗。讓爹和兒子鬥,換個角度而言倒不失為一條妙計。不過從目前的局勢看,此計一定夭折了,不然他也不用集合大軍勞心費力了,所以趙宣義已經死了。”先生在隻言片語間,便洞悉了很多內容。


    “嗯,趙宣義是被建安軍將領齊山殺的,但真正操縱的是趙厚。”說話也不耽誤吃飯,此刻一條魚已被蕭慕言吃掉了一麵。


    “父殺子、子殺父,這個天下啊是越來越沒有人倫了。”蕭規緹一聲輕歎。


    “趙厚也是無奈而為之,趙宣義一個糊塗就把梁國六萬輕騎放了進去,要是再當著建安軍的麵來上一出慷慨激昂,建安軍此刻早就分崩離析了。”畢竟與趙厚相識一場,所以於公於私蕭慕言都要為他說句公道話。


    “接下來,趙厚應該放棄梁城,重走當年楊雲霆走過的路,如此南邊就徹底亂了,而劉增的六萬大軍一時半會也不敢離開梁城,所以依然給西楚那邊創造了喘息之機。”對於先生而言,陸羽的計劃簡直是一清二楚。


    “此舉雖然拖延了大燕攻破西楚的時間,但趙元稹卻收回了建安兩州,同時又削弱了楊雲霆的兵力,怎麽看咱們這個陛下都沒有吃虧,走一步、看十步,趙元稹還真是下得一手好棋。”蕭慕言越發的領略到趙元稹的可怕。


    正在三人侃侃而談之時,繡花廳那邊終於將數字統計了出來。


    “爹、師父,十萬人,當然這隻是目前暴露在明麵上的。”


    無論是蕭規緹還是先生,早就料定趙元稹絕非龍驤軍這一支隊伍,但查了這麽多年,卻連蛛絲馬跡都沒有找到,所以很少發怒的百裏浮玫,剛剛發了一次大火,十萬人居然就這樣憑空出現了,實在是顯著自己和繡花廳太無能了。


    “嗯,以趙元稹的本事想把這些人藏起來不難,尤其織造局一直都不是一個擺設,所以繡花廳沒有查到也完全情有可原,你也不要動怒,更無需自責。”蕭規緹也算是看著百裏浮玫長大的,自然了解她的性格。


    “嗯。”百裏浮玫點了點頭,但氣依舊沒消。


    “媳婦,那個我吃了一麵,另外一麵是特意給你留的。”蕭慕言膽顫心驚的將魚端到了媳婦麵前。


    “這些兵以前都藏在什麽地方?”問話的是先生。


    “除了咱們燕北,什麽地方都有,少則百餘人,多則上千,要多分散有多分散。”


    “嗯,趙厚這麽一鬧,倒是逼了趙元稹一把,對咱們而言算是好事,畢竟這些人怎麽看都是為咱們幾家準備的。”


    “嗯,我已下令,繼續深挖,就算織造局把他們藏的再深,我也要把他們全部挖出來。”百裏浮玫顯然是跟織造局杠上了。


    百裏浮玫的脾氣,在座的三人一個比一個清楚,所以做師父的先生點了點頭,做公公的蕭規緹說了一句別太累,而做丈夫的蕭慕言沒敢說一句話,主要是怕媳婦把火撒到自己身上。


    “既然趙元稹亮了牌,那咱們也該動動了,就按慕言說的,臨門關那邊抽調十萬大兵駐守燕北南境。”蕭規緹一錘定音。


    於此同時,安西王府中,嗜下水為天下第一美味的趙廣安和越來越喜歡吃下水的趙廉,正一人啃著一個豬蹄子,而爺倆的另一隻手也沒有閑著,端著滿滿一碗酒仰起頭就是一飲而盡。


    早就吃飽的陸留安,一邊喝著茶,一邊將剛剛收到的消息說與一老一少兩位主子。


    “他們打他們的,耗死趙元稹才好,咱們忙咱們的,尤其募兵這一塊,再抓點緊。”三百多斤的趙廣安,最近不僅特別的勤奮,而且比以前更是操心了許多。


    “晉城一別,這才過去多久,蕭世兄便徹底掌握了晉州,而趙世兄更是來了這麽一出驚天地、泣鬼神的壯舉,同樣都是藩王的兒子,我實在是差了太多。”


    “世子,你的成長是他們兩個人都比不上的,而且自古以來都是悶聲發大財,所以再忍忍,用不了多久你就會一鳴驚人、一飛衝天。”陸留安看似拍馬,但卻是實話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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