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衣疏月和老者說話的時候,蕭慕言很有禮貌的聆聽著,從二人的對話中他聽出了兩件事:一是老者原本要殺自己,但是因為白衣疏月放棄了,於是自己又一次欠了白衣疏月;二是老者和白衣疏月的關係,雖然有些微妙但彼此絕對沒有仇,但為了自己,白衣疏月會毫不猶豫地殺了老者,於是蕭慕言感覺自己欠白衣疏月的越來越多了。


    “你...”老者顯然被白衣疏月氣到了,至於他上一次生氣是什麽時候,連他自己都忘記了。


    “這個人帶兵攻打晉州,蕭慕言殺他無可厚非,難道隻有他的命是命,那些死去的戰士就活活該死嗎?棄蒼生於不顧,視他人生命如累卵,這種人本就該死。”白衣疏月簡單而又明了的宣布了謝臨安的死刑。


    白衣疏月的這番話,頓時說到了蕭慕言的心坎裏,也頓時讓老者啞口無言,而最尷尬的則是被別人完全沒放在眼裏,但被別人說在嘴裏的謝臨安。


    “我不知道你和白衣疏月是什麽關係,原本你今天也是要死在這裏的,既然你因為疏月而放棄了殺我,那我今天也放棄殺你,隻要你不插手我和謝臨安的對決,你隨時可以離開,因為我不想讓疏月為難。”蕭慕言對著老者說了第二句話,雖然不似上一句那麽嫌棄,但冷淡卻一分沒少。


    “你很清楚,有我在你護不住這個人,現在兩個選擇:一,你和我交手;二你待著。選擇一,你和他一起死;選擇二,你一會可以給他收屍。”白衣疏月考慮的很周全。


    一直被白衣疏月視若無睹的謝臨安,自尊心被嚴重的踐踏了,作為堂堂的南線統帥,此刻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真的是士可忍孰不可忍,更何況他本是一個驕傲的人。


    “前輩,我剛剛說過,很想將蕭慕言的人頭帶回北元,所以您在一邊觀戰就是。”謝臨安或許是忘記了老者的話,或許是根本就不相信,總之對“你不是他的對手”這句話,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事主都發話了,老者便也有了台階,於是很痛快的說了一個字:“好。”


    就在此時,抽著旱煙袋的老仆從剛好駕著馬車趕到,看到蕭慕言立刻笑嘻嘻的走到麵前,拱手抱拳:“蕭公子別來無恙。”


    老仆從看蕭慕言的眼神完全就像在看姑爺,以至於讓見慣了大場麵的蕭慕言都有些招架不住,但招呼是必須要打的,於是趕緊熱情的回道:“慕言見過老人家。”


    “嗯嗯嗯,公子先忙,我去準備茶具,等您忙完過來喝茶。”老仆從說完便樂悠悠的回到了車旁,但突然又轉過頭對著白發銀須老者說道:“老東西,過來幫忙。”


    沒成想比顧南衣還要麵無表情的老者,居然沒有任何遲疑的邁步走了過去,雖然也罵了一句“老混球”,但對於幫忙顯然很是樂意。


    “我去煮茶,你一會過來喝。”此刻的白衣疏月無比的溫柔。


    “嗯。”蕭慕言立刻點了點頭。


    看到眼前的一幕,謝臨安哪怕是再好的修養,也不由懊惱起來,兩個老頭子在從車上往下搬桌椅、茶具,而傾國傾城的白衣疏月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自己一眼,不看就不看,但可恨的是居然對蕭慕言如此上心,又是替他殺人、又是為他煮茶,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謝臨安出生寒門,自小嚐盡了各種苦,嗜書如命的他,好不容易通過十年寒窗考了個探花,卻被朝中權貴給調了包,從那一刻起,謝臨安的心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成為人上人,成為一個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


    所以對蕭慕言這種生下來就大富大貴的公子哥,謝臨安一向深惡痛絕,更何況蕭慕言是那樣的出類拔萃,該有的他有,不該有的他還有,不但生下來就是小王爺,而且年紀輕輕還被封了侯,憑什麽?


    謝臨安一直都無比堅信的認為,如果在同樣的背景下,以他的勤奮和天賦,沒有人可以比他強,所以看似孤傲、實則自卑的他,無時無刻不在證明自己,例如此刻,他就要證明自己可以完殺蕭慕言。


    蕭慕言也許是感受到了謝臨安的想法,所以當他轉過身的那一刻,忽然輕蔑的笑了。


    一笑而過,蕭慕言就原地消失了,等他再出現的時候,已到了謝臨安身前,而且非常自負的背著雙手,顯然是將先出手的機會讓給了對方。


    而謝臨安,在蕭慕言消失的那一刻,便立即刺出了軟劍,且渾身真氣大放,儼然是連攻帶守的打法,當的是無可挑剔。


    一瞬間就有如此迅捷的反應,不得不說,謝臨安的對戰經驗頗為豐富,可無奈的是,他所做得一切都是如此的徒勞。


    蘊藏著陰柔內力地軟劍精準的刺在了蕭慕言的左胸,但僅僅是刺的很準而已,因為鋒利的劍刃連蕭慕言的衣服都沒有刺透,便被霍然幻化的金鍾給折彎了。


    沒見過,但不代表沒有聽過,盡管如此,對於謝臨安而言,他也無法想象,一個凡人為何會幻化出佛家大金剛獨有的金鍾罩,這一刻他忽然感覺沒有那麽自信了。


    被金光包圍的蕭慕言,依然閑庭信步地背負著雙手,給足了謝臨安將幽冥劍法肆意施展的機會,挑釁、蔑視、諷刺,顯然是既要殺人,又要誅心。


    等謝臨安將幽冥劍法的招式全部使出,蕭慕言終於出手了,金鍾消散,渾身滋滋作響。金光在這一刻變成了藍色的閃電,一個側身避過軟劍的同時,右手指間雷已輕易的穿破了謝列安的護體真氣,直直的向著他的咽喉而來。


    一切發生的太快,讓正在進攻而身體前傾的謝臨安根本無法躲避,生死關頭,謝臨安果斷的選擇了棄肩保命。


    左肩被蕭慕言雙指擊中的那一刻,謝臨安拚盡全力的向後急撤,退到十丈之外,發現蕭慕言並沒有趁勢追擊,這才安下心去體會左肩傳來的劇痛。


    咬著牙,右手快速的在左肩周圍一頓狂點,自始至終都沒有低頭去看,也許是不忍,也許是不敢,左臂已無法抬起,嘴角也溢出了鮮血,而心中不僅有了恐懼,還有了滿滿的挫敗感。


    “老東西,你確定能殺的了蕭公子,我怎麽感覺你在吹牛皮呢。”在蕭慕言和謝臨安動手的那一刻,老仆從就一直在目不轉睛的看,當然旱煙袋也一直沒有離開他的嘴。


    盯著蕭慕言的白發銀須老者沒有說話,因為他此刻也沒有了往常的自信,也明白了蕭慕言說要殺他並非一句空話。


    至於白衣疏月一直在認認真真的煮著茶,對於場中的對決,她一眼都沒有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書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琅琊無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琅琊無用並收藏天書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