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慕容一係,果然是不容小覷,難怪在慕容大軍覆滅之後,慕容踏海和殘疾人依然隱藏在上元郊外,原來手中還有藏著一副大牌,有這麽多官員暗中支持,還真是有翻盤的機會,最起碼會讓西楚亂上加亂。


    而那個殘疾謀士,蕭慕言自始至終都沒有關心過他的身份,區區一個殘疾人而已,燕北王府有“先生”存在,至於其他的謀士,蕭慕言又怎會放在心裏。


    “楚辭,本來我都有些醉了,此刻卻硬是被你給說清醒了,這頓酒算是白喝了,所以你欠爺一頓酒。”


    “呃,好吧,那我領了這個月的餉銀就請你。”


    “別跟爺裝可憐,你一個月多少銀子,我一清二楚。而且你光棍一條,吃喝都有王府管著,另外你小氣的程度堪比蕭老四,這幾年你攢的銀子就算請爺吃上一年都夠了,何須等到你領餉銀的時候。”


    “呃,那些死去的暗衛兄弟,其中有不少娶妻生子的,這幾年在大小姐的幫助下,我的銀子一分不少的都秘密的轉交給了他們。”


    “啊,你是說浮玫知道你以前的事?”蕭慕言頓立刻驚訝的問道。


    “嗯,大小姐永遠不會讓你身邊有不明身份的人存在。”楚辭幹脆利落的回了話。


    聞聽此言,蕭慕言心中不由一甜,同時也有些尷尬的說道:“哦,那個浮玫的性格就是...”


    “無論是大小姐廳首的身份,還是她私下對你的關心,理應如此。”


    “呃,我怎麽突然感覺我有些幼稚。”


    “嗯,在某些時候和某些方麵,你的確有些幼稚。如果和大小姐比,在很多時候,很多地方你都有些幼稚。”


    “楚辭,你一向不愛說話,為何此刻話這麽多,有時候不說話反而更好。”


    “其實我話蠻多的,隻是這幾年大仇未報,讓我一直很壓抑。”


    “楚辭,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一本正經但總能說出讓人哭笑不得的話。”


    楚辭無比正經的說道:“也許這是我的天賦吧。”


    蕭慕言一拍腦門,一字一句的說道:“楚辭,你此刻不要臉的樣子頗有於小懶的風範。”


    一座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村莊,萬籟俱靜。連少了兩個指甲蓋的慕容踏海都睡著了,隨著密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滿身酒氣卻絲毫沒有醉意的蕭慕言和楚辭走了進來。


    六處吏員李晨聽到動靜立馬雙膝跪地:“李晨見過公子。”


    “起來說話,審的怎麽樣了?”


    “回公子,挑了兩個指甲蓋就昏過去了,畢竟武功被廢,身體太過虛弱,所以這兩天就沒繼續審,小的是打算等他恢複恢複,直接給他紮上一針。”


    聞聽此言,蕭慕言對著楚辭不由一笑:“倒是沒有丟了他爹的臉,如此虛弱還能忍得了兩個指甲蓋,也算是條漢子。”


    “慕容踏海從小就聰慧過人,一直深得慕容擎天喜愛,要不是對習武不感興趣,如今的境界不可估量。”


    “倒還真是個人才,既然聰慧過人,那記性一定很好,把他叫起來,我和他聊聊。”


    當身心俱疲的慕容踏海被帶過來的時候,隻是瞥了一眼蕭慕言,一雙眼睛便死死的落在了楚辭身上。


    而無精打采的楚辭,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我爹怎麽樣了?”最終還是慕容踏海忍不住先開了口。


    “死了。”楚辭言簡意賅的做出了回答。


    雖然早就在預料之內,但作為兒子,聞聽親爹的死訊,依然會抑製不住的悲痛。


    而蕭慕言的話,更是讓陷入悲痛的慕容公子,恨到了骨子裏:“不要誤會,你爹不是壽終正寢,而是被我殺了,隻不過少活了一天而已。”


    慕容踏海頓時怒火中燒的看向了蕭慕言,咬牙切齒的問道:“你是誰?”


    “哦,自我介紹一下,爺姓蕭,字慕言。”


    “燕北小王爺,原來是你,那審問的我的人,看來就是繡花廳埋在西楚的釘子了。”聽到蕭慕言的名字,慕容踏海頓時冷靜了下來。


    “楚辭,這個慕容公子還真是頗為了得,上一刻還深仇大恨呢,但立馬就能變得沉著冷靜。”


    “這點本事對他而言,不足掛齒。”楚辭說完,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殺你爹的還有我。”


    “你們倆和我爹都有仇,隻要是公平對決,任何人都挑不出理,作為兒子也是一樣。”


    “哎,慕容公子還真是越來越讓我刮目相看了,不僅本事大,還是一個明事理的人,既然如此,那咱們也不用拐彎抹角了,你看到了楚辭,又看到了我,自然就清楚我來的目的。”


    “楚辭,你倒真是選了一個好下家,有燕北王府的庇佑,難怪我們沒有察覺出你的任何音訊,以至於還天真的認為你真的死了。”


    “慕容踏海,小王爺曾親口對慕容擎天說過,隻要你乖乖聽話,便留你一條活路,所以不要轉移話題,一是我沒興趣搭理你,二是我家小王爺能親自見你,已是給了你天大的麵子。”楚辭絲毫不留情麵的懟了回去。


    插翅難逃,又無計可施的的慕容踏海,依然沒有絲毫畏懼:“活路?我活著還有何用,如今已落到了你們手裏,要殺要剮隨你們就是。”


    蕭慕言聽到慕容踏海寧死不屈的話,卻忍不住大笑起來,同時示意李晨給他搬來了一把椅子,鼓著掌大笑:“厲害,不愧是慕容擎天的兒子,當真是硬氣的狠,不過我剛剛倒是看走了眼,原來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子。”


    從容坐到椅子上的慕容踏海,絲毫不在意的說道:“勝者王敗者寇,如今我已淪為了小王爺的階下囚,你盡管羞辱便是。”


    “還不服,那我就讓你心服口服。你之所以沒有逃走,而是隱在城郊,目的不就是為了反擊楚珣嵉,引起西楚大亂,從而趁機翻盤嗎。如今你爹死了、你師父也死了,你也沒了依仗,所以隻有與我燕北合作,才能讓你願望成真。”


    此話一出,慕容踏海不由得沉思起來,臉上也斷然沒了寧死不屈的表情。


    蕭慕言繼續趁熱打鐵道:“就算你爹還在、你們慕容家依然還是西楚第一世家,但與我燕北相比,實力還是差了一些。更何況你不把名單交出來,你也死不了,繡花廳有的是讓你生不如死卻一直活下去的方法。”


    話剛落地,李晨便神助攻的插了嘴:“公子,您是何等身份,這個傻子哪裏配的上您的苦口婆心,小的這就將他帶走,隻是挑了兩個指甲蓋而已,別讓他以為我們繡花廳沒了別的手段。”


    蕭慕言內心對李晨不由大大讚賞,但臉上卻沒有絲毫流露,隻是輕輕擺了擺手,冷冷的說道:“慕容踏海,問你要名單,是我看的起你,我的耐心有限,我隻給你...”


    不待蕭慕言說完,慕容踏海便打斷道:“我確實是個傻子,隻要你能兌現諾言,楚珣嵉滾下皇位的那一天,我慕容踏海以死報恩。”


    “我給你爹說過,如今再跟你說一遍,隻要你乖乖聽話,我保證你會活著,而且有尊嚴的活著。”


    慕容踏海立即轉過身,看向幾人中官職最低的李晨,直截了當的說了句:“取筆墨。”


    當紙墨筆硯端來的時候,楚辭和李晨心照不宣的退出了密室,隻留下慢慢品茶的蕭慕言,還有奮筆疾書的慕容踏海。


    即使是殺父之仇,隻要目標一致,也完全有可能成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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