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時,齊王府中來了宣旨的太監,楚文謙立馬放下碗筷,急匆匆來到正堂納頭便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慕容一族大逆不道,擁兵造反,特命齊王楚文謙協同刑部、大理寺,查抄慕容一係府邸,捉拿慕容一族及相關人員,嚴查審問,不得使一人落網,玩忽職守者,嚴懲不貸,欽此。”


    “兒臣楚文謙必當秉公執法。”接了旨的楚文謙立馬掏出一張千兩的銀票,塞進宣旨太監的袖中,和顏悅色的說道:“有勞公公。”


    等宣旨太監高高興興的離開之後,楚文謙將聖旨隨手丟給梁西道,冷冷說道:“我這個老子還真是給我安排了一個好差事。”


    梁西道看著聖旨輕聲說道:“殿下,慕容擎天為官多年,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同時慕容世族在西楚屹立了上百年,更是德高望重。看來殿下前些天去請安,並沒有讓陛下完全解氣啊。”


    楚文謙將筷子狠狠拍到桌子上,一臉不悅的說道:“不止如此,慕容擎天在江湖還有民間也是極有口碑,我爹這是要讓我徹底把人都得罪光啊。”


    梁西道沉默了片刻,悠然說道:“殿下無需多慮,這次務必要按照陛下的旨意,踏踏實實把差事辦好,不要有一絲紕漏。”


    “怎麽說?”對梁西道無比了解的楚文謙,自然知道他意有所指。


    “殿下,自古至今每朝每代都不缺聰明的兒臣,也不缺聽話的兒臣,但唯獨最缺孤臣。”梁西道沉聲說道。


    人跡罕至的荒山塌了一個山洞自然不會引起大家的注意,當易忠行找到這裏的時候,整個山頭已經完全塌陷,別說是人就算是穿山甲想要進去也要鑽上半天。


    易忠行沿著周圍轉了轉,在沒有發現有人來過的痕跡之後,真氣匯入丹田,大手一揮,霎時將山頭劈成兩半,順著中間出現的通道,步履沉穩的走了進去。


    來到曾經山洞的位置,左手一揮,頓時將壓在地麵上的數塊巨石掃成碎塊,頓時一具具被壓成了肉泥的屍體豁然出現,易忠行看也不看這些已經無法分辨的屍體,而是低下頭仔細的尋找著,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在碎石中找到了一枚烏黑的戒指。


    易忠行撿起戒指立時騰空而起,眨眼間落在另一個山頭,隨即雙手成掌豎立胸前,左右掌心相隔一尺,然後真氣大放將雙掌向中間靠攏。


    隻見剛剛被劈成兩半的的山頭突然劇烈的晃動,也慢慢的向中間合攏起來。


    隨著兩掌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山頭中間的縫隙也隨之越來越小。


    沒一會,易忠行的頭上已是大汗淋漓,雙掌就像被千軍萬馬朝著反方向拉扯一樣,好像已經到了極限。


    下一刻,隻見易忠行將真氣全部外放,然後瞬間注入雙臂,凝神靜氣的大吼一聲:“合!”


    下一瞬雙掌終於對上,而兩塊山頭也合到了一起。


    “還是沒有慕容擎天那樣收放自如,一個山頭而已就把我逼出了一身汗。”易忠行苦笑著搖了搖頭,低聲歎道。


    兩天兩夜沒好好睡覺的蕭慕言,睜開眼已是深夜,旋即又閉上眼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


    “醒了,給你燉的羊肉,要不要來點酒解解乏?”坐在桌前的燕北山輕聲問道。


    “不用,睡了一覺舒坦多了,怎麽著約好了嗎?”蕭慕言揉了揉眼起身說道。


    燕北山從盆中拿出早已煮好的羊肉,熟練的切成片狀放入碗中,然後澆上滿滿一碗羊湯,撒上芫荽和小蔥,端到蕭慕言麵前回道:“嗯,明天辰時三刻,關外十五裏的小山坡,到時我陪你去。”


    “辰時,這麽早?看來耶律青山多多少少是聽到了一些動靜,這是打算和咱們談完,一旦落實了消息之後,立馬就退兵啊。”蕭慕言吹了吹熱氣騰騰的羊湯說道。


    “嗯,畢竟是三十萬大軍長途跋涉,來此安營紮寨,一天的開銷可是不少,再說北元本就不富裕,此次他們又是無功而返,自然是能省一點是一點,不然回去也不好交差。”燕北山一針見血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明天你就不用陪我了,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應該會送送他們吧,所以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就行了。”蕭慕言爽聲說道。


    燕北山一向幹脆,朗聲說道:“好。”


    蕭慕言喝了口羊湯,低著頭問道:“你這手藝可以啊,對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也不找個媳婦?”


    燕北山沒有回答,蕭慕言也沒有再問,因為他突然之間好像明白了。


    身居高位者,也許沒有子嗣隻是孤身一人,才更會讓主子安心。


    當夜,蕭慕言直接睡在了中軍大帳,而燕北山卻去了其他地方。


    次日一早,也沒看到燕北山的影子,蕭慕言自然不會去找,隻是和梁興瓚打了個招呼,便提著木盒向小山坡奔去。


    早朝之後,易忠行將戒指呈給了楚珣嵉,畢恭畢敬的說道:“稟陛下,屍體已經被山石砸的無法辨認,老奴在碎石中找到了這枚戒指,這是慕容一族世代傳下來的,由當代慕容家主佩戴。”


    “都說了讓你好好休息,你這剛回來就又去了荒山,讓朕於心何忍。”楚珣嵉一臉關懷的說道。


    “多謝陛下關懷,老奴昨晚睡的很好,這枚戒指是天鐵打造,這種材質做不得假,而且據老奴所知,慕容家族隻此一枚。”易忠行輕聲說道。


    “嗯,如此來說,慕容踏海真的死了?”楚珣嵉再次確認道。


    “除非他找到了和他長相幾盡相同之人,而且還把這枚戒指給了此人。”易忠行滴水不漏的回道。


    “嗯,朕知道了。”楚珣嵉說完把戒指隨手丟在桌上,然後隨意問道:“老易,如果把慕容一係滿門抄斬,你說慕容擎天會不會現身?”


    聞聽此言,易忠行心中不由一緊,但臉色依然如常的回道:“以老奴對他的了解,他不會在乎這些人的性命。”


    “老易,昨天朕給你說過,此事需要給百官還有百姓一個交待,即使逼不出慕容擎天,這些人還是得死。”楚珣嵉盯著易忠行冷然說道。


    “嗯,陛下放心,問斬之日,老奴會隱在法場周圍。”易忠行聞言立馬回道。


    楚珣嵉坐到椅子上,難得真誠的說道:“老易,朕知道你年少時和慕容擎天曾在一處習武,所以朕不會問你為何沒有把他殺了,但有些事朕不得不做。”


    易忠行立馬雙膝跪地,莊重的說道:“多謝陛下寬宥,老奴已與他恩斷義絕,如果再見,拚死也要將他留下。”


    “你誤會了,朕是萬萬舍不得你去拚命的,你伺候了朕四十多年,你可是朕唯一知心之人啊,更難的是你始終都留有一片善心,朕離不開你。”楚珣嵉邊說著邊將易忠行攙扶起來。


    易忠行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作為一個太監能被皇帝成為知心之人,這份信任和殊榮讓易忠行無比感動,不由激動的開口說道:“老奴...”


    不等他把話說完,楚珣嵉就打斷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無需多言,朕都明白,請紅都上師過來,他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監斬這件事交給他最合適,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


    殺人的是西楚皇帝楚珣嵉,幹髒活的是大將商無用、皇子楚文謙還有上師紅都,這就是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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