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生氣的坐了一會,最後還是茜拉按捺不住先認輸,她拿出手裏所剩不多的傷藥,嘆氣道,「先處理傷口吧。」


    奧瑟沒了聲音,他皺著眉頭任由著茜拉熟練地給自己包紮,腦子裏想得都是剛剛怎樣攻擊才能更快地把那隻幻影蜥蜴置於死地。


    茜拉給奧瑟上藥已經上出了經驗,藥是漢森給她的魔藥,效果還可以,但再怎麽還可以也比不過奧瑟讓自己受傷的速度。


    氣氛格外的安靜,茜拉看了奧瑟出神的眼睛,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在想什麽,奧瑟?」


    奧瑟瞟了茜拉一眼,沒有說話。但等到了好幾分鍾後,氣氛一度凝結,兩個小孩子呈現出大人聊天時才有的尷尬沉默。


    倏然,奧瑟又突兀的開口道,「我可以殺了那頭蜥蜴的。」他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倔強,讓人有些迷茫他說的到底是蜥蜴還是其他什麽東西。


    茜拉不太懂奧瑟為什麽對那隻蜥蜴那麽執著,但她還是本能地說道,「你可以去嚐試跟蜥蜴一決勝負,但所有的前提,應該是不傷害到自己的生命!奧瑟,你不應該像剛剛完全不把自己的死活放在心上。」


    然而,聽了茜拉的話的奧瑟,隻是看了她一眼,捂著受傷的胸口便靠著大樹喘了一口氣,大概覺得跟茜拉說這種話的自己像個傻子,他嘲諷道,「你身邊都是重視你的人,生命自然是珍貴的,但我的生命卻不值當什麽,死了便死了,有什麽所謂。」。


    奧瑟這樣的眼神和話語,特別是他對自己生命的漠視,讓茜拉睜大了眼眸,紅了眼眶。


    她能夠感受到他此時已經把他們兩個人劈成兩個世界,她當然知道自己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可能比身邊糟事一大把的奧瑟要過得好很多。但她其實一直在努力讓奧瑟也幸福起來,她把他當成朋友,盡量把身邊的愛與他一起分享。可是,此時他的嘲諷卻像是在告訴茜拉,他壓根不接受不看重。


    茜拉的淚水都盈滿眼眶,顫聲道,「奧瑟,沒有任何人的生命是不珍貴的,包括你,若是有一天你出了事,我也是會非常非常難過的,包括爸爸媽媽、莫妮卡漢森他們,都會非常難過的……奧瑟,我以為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我知道你身邊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我可能不太了解,但如果可以,我真的很願意傾聽或者幫你,就算是不能幫到你,但我也很願意陪你……」


    茜拉說完,又緊緊抿著嘴巴,想擦掉眼淚卻怎麽也擦不幹淨。對於奧瑟,她早就從一開始同情到現在她自以為珍貴的友情,隻是若大反派郎心似鐵,那也真是白瞎了她的真心。


    奧瑟看著看上去十分難受的茜拉,怔了怔,他回想起剛剛賭氣漏嘴亂說的話,有些後悔。這一段時間在帕特家住,在漢森那邊學習,真是他這麽多年以來活得最輕鬆最幸福的一段時光。茜拉這樣鼻涕眼淚的小臉醜得很,但卻好像貓咪的肉爪,輕輕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給他帶來一陣溫軟。


    良久,奧瑟站起身,為自己剛剛的話感到有些內疚,不自在地說道,「我們去湖邊看看能不能抓到魚,今晚可以吃你喜歡的燉魚湯。」


    茜拉的淚水停了下來,她有些接不上奧瑟的轉變,便抬著臉蒙圈地看向奧瑟,他們明明還在討論很悲傷的事情,怎麽突然變成要去吃魚湯?


    「發什麽愣,起來吧。」奧瑟看著茜拉還在傻乎乎的坐在地上不動,隨手扯一下她的手臂要把她拉起來。


    他這一下,剛好觸碰到茜拉之前被殺人工蜂傷到,現在還未完全癒合的傷口。突然的一痛讓茜拉發出受驚的倒吸氣聲。


    奧瑟被茜拉嚇了一跳,看著她緊緊地捂住剛剛被他抓住的手臂,他莫名其妙道,「你手臂怎麽了?」


    茜拉抽抽搭搭的輕揉自己的手臂,又有些發脾氣地說道,「還能怎麽了,就是上次被工蜂咬的。」


    奧瑟一愣道,「哪來的工蜂,不是都被我帶走了?」


    茜拉眨巴的眼睛又流出了淚水,一副鬧了脾氣的小姑娘模樣,別扭道,「我怎麽知道!它們就是飛回來了!關你什麽事!我都不想理你了!」


    奧瑟蹲下身子,拉起茜拉的下手臂把她的袖子擼上去,茜拉還想拍他讓奧瑟不許亂搞她的衣服。


    但是看到奧瑟一臉嚴肅的皺著眉頭,茜拉莫名其妙地看向自己的傷口,以為是惡化了。


    然而茜拉看不出哪裏有什麽問題,她的傷口已經癒合的差不多了,原本她的上半手臂有一大片黑色,現在隻是傷口附近有少量中毒後留下的青腫。


    「你怎麽逃脫的?」奧瑟看著茜拉的傷口有些呆愣的問道。


    「躲水裏呀。」茜拉癟嘴應完話,又突然想起了她在水裏遇到的事情沒跟奧瑟說,於是她完全忘記了剛剛說什麽「不理奧瑟」之類的話,眼睛裏掩蓋不下快樂道,「我跟你說,我好幸運的,剛好有一片湖,我就躲進水裏去了。隻是那群工蜂居然在水麵上等著,我以為我死定了,沒想到我遇到了一群可愛的小魚,它們不僅救了我,還送了我一個新的麵包配方。不過最近跑跑跳跳麵包用得太多,我還來得及嚐試……」


    奧瑟的詢問讓茜拉突然忘記了之前他們討論的問題和不愉快,想起了這幾天一直忘記跟奧瑟分享的奇遇,一個忍不住就叨叨絮絮地跟奧瑟說了起來。


    奧瑟看著她藍色的眼睛裏還時不時閃過因為奇遇而欣喜的歡快,他們的爭吵與不快樂好像全都可以轉眼就忘。明明臉上還有隱隱的淚痕,但現在已經因為他的扯開話題,她已經忘記了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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