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自己,柳觀海的心又向下沉了一分,世上從來不乏命苦之人。


    陳立剛才上樓就與那少年打了個照麵,過後卻發現脊背處全是涼颼颼的冷汗,也不知是怎麽回事。


    “柳叔?”


    陳立推門走進了柳觀海的辦公室,柳觀海正背著手看著樓下,目送少年離開。


    隻見少年坐上一輛邁巴赫商務車,跟隨的人竟不止阿良一個,還有專人幫他打開車門,態度之恭敬,車中的內飾也十分豪華。


    以前怎麽沒聽說副會長家家境竟然殷實至此?


    倒是瞎操心了,柳觀海自嘲了一下。


    聽到陳立的聲音,柳觀海轉身,指了指一旁的檀木椅,示意陳立坐下。


    “聽說鍾師父去了,節哀。”柳觀海惋惜,鍾老對風水界的影響之深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聽說,身居高位的那幾人均得到過他老人家的指點,更有人在他的幫助下找到了太極暈,這才得以青雲直上。


    鍾老這一走,風水界又折損一名泰鬥,也不知陳立能否得到其傳承之一二。


    “師父他老人家走的很安詳。”陳立微微頷首,表情隱忍。


    “那就好,那說說一一的情況吧,她現在的狀態一日不如一日,我怕她熬不了太久。”


    柳觀海迅速切換了話題,一一回來的這幾天,吃的東西一天比一天少,以往巴不得一直在外麵浪,現在卻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但是需要等一個人,等他到了,我再來找您。”


    “那靈珠?”


    “放心,柳叔,等把一一安排好,我就啟程。”陳立眼神堅毅,嘴抿成一條直線,嚴肅而認真,莫名讓人對他充滿信任。


    柳觀海心底一驚,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看著長大的半吊子竟變得如此成熟了。


    也好,這說明了鍾老和自家女兒的眼光不賴。


    說完,陳立似乎有所感應,向柳觀海匆匆道別又趕回了山莊。


    打開地道,陳立再一次走進這間密室。


    其實,這更像是一間不大不小的工作室,四周並不是一般土牆,而是用一種特殊的塗料塗抹平整,乍一看像是水泥,觸摸上去竟如綢緞一般滑膩而涼爽。


    牆壁上是一排排水曲柳材質的木頭架子,架子上琳琅滿目放著各種法器、毛筆、古畫、羅盤等等。


    房間中間,是一個像榻榻米,中間擺放著一個木質小桌,兩邊是蒲團,蒲團上是刺繡,圖案和之前從南海回來的傳送陣一模一樣。


    這法陣八成是老頭自創的,要是他老人家還在,陳立一定讓他再升級下,體驗感實在太差。


    那夜在南海,師父在電話裏二話不說就教他手勢和口訣,說讓他馬上回來。


    原本陳立心有疑慮,曾經下墓看風水也算是玄學入門了,可從沒聽說過他們這派竟還能空間傳送。


    當時他第一個想法就是,屌爆了好麽?!


    第二個想法就是,老頭藏得也太深了,這麽多年都不說透露一點。


    思緒回到房間,見木質小桌上放著一套茶杯和一本書,榻榻米下還有一雙師父的黑色練功鞋,似乎能想象到師父剛剛還在這裏打坐、看書、喝茶。


    陳立脫下鞋子,盤坐在蒲團上。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會坐這蒲團。”


    陳立睜開眼睛確認,懷疑是自己的幻覺。


    隻見鍾遠山正襟危坐在陳立對麵,就像曾經給自己講學一樣。


    “師父......”陳立說著,眼淚就要滾落下來,忙不迭地低頭擦拭。


    “男子漢大丈夫別哭哭啼啼的,老夫現在好著呢!”鍾遠山抬起手就想給陳立腦袋一巴掌,但始終沒落下去,最後化為一聲歎息。


    “老夫是走得倉促了些,但天命難違,後事都辦好了吧?”


    陳立悶悶點頭,生怕一開口就又哭出來。


    “那就好,時間有限,該說的我都告訴你了,現在該幹正事了。”


    說完,金光一閃,鍾遠山的身影慢慢模糊,身體輪廓上籠罩著一層光暈,像極了即將羽化登仙的得道高人。


    “老夫現在就把這兩百年的功力盡數傳給你。”


    等等,這台詞怎麽有些熟悉。


    沒來得及多想,一股暖流從陳立的天靈穴湧入,在四肢百骸遊走一通後匯集到丹田,他似乎陷入了一團棉花之中,十分舒服,甚至感受到一陣困意。


    此刻的陳立,雙腿盤坐,周身放鬆,腦袋低垂,他感受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法陣和冷知識鑽進大腦,嘴裏無意識地吟唱出聲:


    莫生氣,莫生氣。


    人生就像一場戲,


    因為有緣才相聚。


    為了小事發脾氣,


    回頭想想又何必。


    別人生氣我不氣,


    氣出病來無人替。


    “抱歉抱歉,這段是老夫剛學的。”


    鍾遠山原本端詳肅穆的老臉有些尷尬,伸出一指往陳立腦袋處一抬。


    一縷白色的細絲便從陳立腦袋中抽出,然後一晃手,那白絲便隨風飄散。


    記憶隨之清除。


    “臭小子,記得老夫給你說的話,有事沒事給我多燒點紙。”


    這句話後,陳立身體一震,立馬從那種微妙的感受中脫離出來,頓感身輕如燕,就像喝了一百八十瓶紅狼。


    師父剛才所坐之處已經是空落落的,他意識到,師父這次是真的走了。


    將一切還原,陳立踏出山莊,他並未感受到自己的變化,但在旁人看來,他竟有了脫胎換骨的感覺。


    今天他身著一襲青衫,青衫之上繡著幾朵白雲,隨風飄動,恍若從雲端走來的仙人。


    他麵容俊朗,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唇瓣微抿,透著不羈與傲然。


    微風牽起他的衣角,身姿挺拔如鬆,眼神自帶淡然與超脫,仿佛世間萬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就連正在一旁掃地的大嬸都看呆了去,直愣愣杵著掃帚站在一旁。


    這小子也看了那麽多年,怎麽突然就變帥了?


    恐怕這個問題即將成為困擾大嬸多年的疑惑。


    再一轉眼,門口的陳立就消失不見了。


    大嬸困惑地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請假信息。


    原因是最近太辛苦,連連產幻,怕在工作崗位上猝死。


    嗯,回家打兩天麻將應該能恢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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