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猜測浮上王二三的心頭,如果真的是勘探隊過來的話,那說明這塊煤田有可能已經被發現了,或者說隻是常規勘探的一環節而已。


    診所的醫生說村裏的條件達不到要求,建議他們最好到鎮上的診所,所以隻做了基礎的前期消毒工作。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王二三開車把小夥子送到鎮上的醫院,還幫他聯係上了勘探隊。


    這兩天,王二三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麽又有些花,頭暈沉沉,剛才開車還差點撞到樹樁。


    聯想到洗腳盆的詛咒,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可目前的情況不允許他崩潰,隻能盡量走一步看一步。


    縫針的時候,因為傷口比較大,他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盡量分散小夥子的注意力。


    小夥子也是個健談的,很快就熟絡起來,聊起了他們勘探隊的日常生活。


    “你們勘探隊工資應該挺高吧?”


    “隻能說還湊合,就是不經常在家,長年累月在外麵跑,做勘探......”說到這,小夥子表情有些微妙,要不是因為這個工作,大學期間的女朋友也不會跟自己分手。


    給他處理傷口的醫生也忍不住搭話,“哎,掙錢不容易啊,我也因為上夜班老跟家裏那位吵架。”


    “那這次是專門過來的麽?”


    “那倒沒有,就是上頭把這塊區域交給我們了,先過來踩踩點,看看有沒有值得開采的資源。”


    王二三表麵上依舊談笑風生,內心已經將事情通過聊天把關鍵信息梳理了出來。


    按照小夥子的說法,應該是常規性的勘查,尚未發現煤礦,聽到這裏,王二三心中也有了底。


    見小夥子傷口已經處理好,王二三跟他告別,臨走時,兩人還相互留了電話號碼。


    王二三邊出醫院,邊給於顯亮打了個電話,“喂,亮哥,能想辦法辦個采礦證不?什麽?沒事,資金不用擔心。”


    於顯亮掛斷了電話,大致能推測出王二三話裏的意思,很有可能,他們公司的業務又要麵臨新的挑戰了。


    他站起身來,看向落地窗外的車水馬龍,想到了他第一次在嶽父家與王二三見麵的場景。


    說實話,他對這個耿直老實的大車學徒並沒有多在意,王二三的表現也著實不顯眼,甚至給嶽父倒茶都能把茶杯打碎,憨厚中透露著些初入社會的笨拙。


    於顯亮覺得,王二三會跟嶽父一樣,平淡度日,當一輩子大車司機。


    直到王二三邀請他管理公司,說自私點,他同意管理,隻是為了實現自己的抱負,王二三更像一個手持巨資的傀儡。


    可是,在經曆一次次風波、拓展一項項業務的時候,他發現王二三這個公司實際的掌權人在慢慢變得成熟和謹慎。


    如果說,上次翡翠業務的順利開通是他認同王二三的最後一道試探,那王二三的答卷顯然已經超出了一百分的預期,他對王二三的態度在不知不覺中也發生了改變。


    就像剛才,王二三在跟他說要辦采礦證的時候,他竟然第一個反應就是思考如何快速完成任務,在心中,似乎早已認同王二三的一切決策。


    於顯亮將自己的心意捋順了之後,長舒一口氣,坐回辦公桌,開始完成老板給他安排的工作。


    不得不說,於顯亮的辦事效率十分快,不到一周,二三礦業和采礦證都資質都統統備好,接下來就是談判土地賠償的事情了。


    這件事,王二三決定親自出馬,畢竟自己是王家村的人,說話辦事都比外來的人方便許多。


    因為他給的賠償款要高出政府規定很多,許多人都順利地簽了字,唯獨有一家——村尾的楊樹林家死活不同意。


    陳立在王家村已經留了好幾天,之前他把店鋪招人的消息放了出去,這不,馬上就等著麵試了,聽說還是個大學生。


    為了招人這種大事,陳立隻有先回城。


    走的時候還特別叮囑王二三,尋寶必須等他回來,美其名曰是怕王二三一個人上山出意外。


    其實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他是想開太爺爺埋的“古董盲盒”。


    事情遇到了阻撓,當然要想辦法解決,王二三提前找村長打聽好了楊樹林家裏的情況。


    楊樹林家在村尾,老楊家祖祖輩輩都窮,關鍵窮就算了,早些年他老婆還接二連三地生兒子,一生就是五個。


    一個兒子就是一張嘴,家裏又隻有他和他媳婦兒兩個勞動力,生活的窘迫可想而知。


    除了小兒子楊五林學習成績好點,楊大林、楊二林、楊三林、楊四林讀書都不成器,大林和二林在村裏種地,三林和四林好點,在城裏打工。


    這會兒,楊樹林最小的兒子楊五林都已經讀大學了,可前麵幾個哥哥沒有一個人結婚。


    要問為啥,窮唄!連女朋友都找不到。


    聽到這,王二三張了張嘴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用兩個字概括,就是無語。


    雖說那年頭沒有計劃生育,但凡那什麽節製些,都不至於落到這地步,不過隨著前麵四個孩子成人,楊樹林的壓力也慢慢輕了些。


    他們家兩個兒子和他自己都還要依靠種地生活,要是真的賣了地,錢倒是一次性賠償了,兒子們以後怎麽生活,怎麽討媳婦兒?


    所以,地是堅決不能賣的,真不是他有心做釘子戶想賴錢。


    王二三帶著提前買好的煙喝酒過去敲響了楊樹林家的門,楊樹林知道王二三的來意,但他還是熱情地招呼進屋,一點也沒有拆遷釘子戶的傲嬌模樣。


    走進屋子,王二三用餘光環顧四周,掉皮的土牆、凹凸不平的地麵、陰暗逼仄的房間,果然配得上家徒四壁這個詞。


    隻有挨著飯桌的那麵牆上,粘了大大小小的獎狀,都是屬於楊五林一個人的,這孩子應該從小學習就好。


    說起楊五林,楊樹林眼睛中透出了自豪的光,說孩子現在正在名牌大學學建築,是他老楊家的榮光。


    楊樹林老婆這會兒在地裏澆水,不在家,王二三也不拐彎,直接說明了來意,想問問他究竟要怎樣才能同意賣地。


    可是不論王二三怎麽說,開再高的價,楊樹林都隻是搖頭拒絕。


    他的原話是,錢是死的,可是人是活的,人活著就要吃飯,錢總會有用光了的一天,可土地不會,隻要土地還在,他們就能種莊稼、就能有收入。


    王二三一時間也分不清楊樹林的想法是真傻還是通透,但是於他而言,現在就是在跟時間賽跑,必須盡快完成所有土地的賠償和所有權轉讓。


    看了眼掛在牆上楊五林的獎狀,王二三似乎有了突破的頭緒。


    按照楊樹林的描述,王二三聯係了xx大學的建築學院的辦公室,說自己和係裏一個叫楊五林的學生是老鄉,有事找他。


    可是那邊老師回複的是,他們學院沒有叫楊五林的學生,倒是有個清潔工叫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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