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麗娜從來未曾見過這樣的莉莉絲。


    在她的心目中,姐姐一直是勇敢堅強的,哪怕中毒後也一個人扛起了所有。可是眼前的姐姐,敏感、脆弱、不知所措,和當初的自己一樣。如果不是莉莉絲把她從霍爾曼牧場帶出來,她恐怕一輩子都沒有機會看到更大的世界了。


    她要報恩,她要變得強大。


    “姐姐,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我去看看維克多哥哥的情況。”


    莉莉絲點頭,安吉麗娜的安慰令她感到好受了一些。


    “咚咚咚——”


    維克多的門又被敲響。


    “莉莉……絲……?……你是?”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門,以為是莉莉絲又回來了,沒想到卻是安吉麗娜。


    “我叫安吉麗娜,我們見過很多麵了吧?是莉莉絲姐姐讓我下來的。”


    “……莉莉絲呢?”


    維克多根本不在意她是誰,他隻想知道莉莉絲怎麽樣了。


    剛才太衝動,居然對莉莉絲產生了懷疑。


    她離開時臉色好差,差到維克多都沒有敢挽留她。


    她是不想再見他了嗎?


    安吉麗娜剛想踏進房門,就被維克多攔住。


    “……不準進去。”


    房間裏還充斥著莉莉絲的味道,他不能讓其他女人進入房間攪亂了隻屬於他的味道。


    “你……難道要在門口讓我幫你查看傷口嗎?”


    安吉麗娜即便脾氣再好,也感覺跟麵前這個男人完全無法溝通,他不是莉莉絲姐姐的專屬騎士嗎?為什麽姐姐從他的房間出來後就變成那個樣子了?


    “不用。”


    說完這兩個字,維克多就想關門。


    “等一下!姐姐她真的很擔心你。”


    “……那就在門口。”


    維克多從房間裏走出來,把門一關,直愣愣站著。


    三樓,還有巴耶力老師的房間,就在維克多隔壁。老師他還不知道莉莉絲姐姐異能的真相,怎麽能在這裏……


    “哎呀~兩位好像很困惑,要不然來我的房間怎麽樣?”


    羅斯柴爾德不知道什麽時候和菲利克斯出現在了走廊裏,像是談完事情回來。


    ……


    “啊,抱歉,能麻煩小公爵挪挪位置嗎?”


    羅斯柴爾德心中一震,趕忙叫住了正準備落座自己身旁的菲利克斯。


    “除了這裏其他地方都請隨意。”


    “為什麽?”


    菲利克斯的態度有些咄咄逼人。


    “這個嘛,格雷說這個位置是莉莉絲的專屬~”


    不久前,格雷才在這裏愛撫過莉莉絲的身體。剛才羅斯柴爾德收到了警告,年輕人就是容易爭風吃醋啊。


    藍色的眸子掃視沙發上空著的那個位置,有些不太顯眼的褶皺,果然,那天晚上莉莉絲……


    “安吉麗娜,發生什麽事了?”


    菲利克斯雖然是在問安吉麗娜,視線卻落在了維克多身上。


    “……”


    維克多沉默。


    “……嗬,所以我就說。像你們這樣的垃圾,根本接受不了莉莉絲的全部。”


    “菲利克斯?”安吉麗娜本想叫住他問問是什麽意思,菲利克斯卻摔門走了。


    他熟悉的莉莉絲回來了。


    從莉莉絲複活後,菲利克斯就感覺到。


    不管是語氣、還是眼神,莉莉絲都有了以前的影子。


    她找回記憶了!久違的恐懼使他身體顫了顫,不過,有些隱隱的興奮。


    是隻有他一個人知道的莉莉絲。


    ……


    三樓,莉莉絲見安吉麗娜還沒回來,自己身上又穿的單薄。


    還是換身衣服再下去看看維克多的情況吧。


    剛回到房間正準備關門,一隻手就把住了門縫。


    “菲利克斯?!”


    “莉莉絲……你……哭過了?”


    注意到她微紅的眼眶,菲利克斯皺眉,腦子有些混亂。


    “可以讓我進去嗎?”


    內心是想拒絕的,莉莉絲卻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還是鬼使神差的打開了門把人讓了進來。


    一邊泡茶,一邊默默觀察菲利克斯的表情。


    “為什麽哭?”


    “是因為維克多嗎?”


    “他欺負你了?還是他不聽你的話?”


    連續幾個問題,莉莉絲都沒有回答他。


    “……如果我是你的專屬騎士,一定不會讓你這樣難過。”


    菲利克斯靠近了莉莉絲。


    “但是你卻讓我去做修·費爾南多的專屬騎士。”


    “為什麽?你對我哪裏不滿意?”


    壓迫感襲來。


    但莉莉絲不再害怕他。


    因為莉莉絲已經清楚的認知道了自己和菲利克斯的關係。


    “沒有不滿意。我隻是覺得,你該有自己的生活。”


    “哈哈哈……自己的生活?公爵大人把我帶回來,命令我保護你一輩子,你現在卻跟我說我該有自己的生活?我的生活、我的命、我的一切早就是你的了,我願意為你獻上我的心髒,莉莉絲。”


    菲利克斯脫下上衣,拉起莉莉絲的手,引導她撫摸身上久遠的傷痕。


    “這一道疤,是捉迷藏時,我沒有找到你。這一道,我和年輕的女仆說了兩句話,你把她處理了,懲戒了我。還有這裏,你讓我跪的太久,我沒撐住暈了過去……”


    “夠了,菲利克斯。”


    莉莉絲的眼裏流露出嫌惡。


    就是這種眼神,明明很討厭他,卻非要把他強留在身邊的眼神。


    “莉莉絲,你不是說過嗎?我這輩子都沒有可能從你身邊逃走。我也沒打算逃走,我注定要永遠與你在一起。”


    菲利克斯轉身打開莉莉絲的衣櫃,熟練的從一個隱蔽的地方取出了一條黑色的牛皮短鞭。


    他微笑著,遞給莉莉絲,然後,轉過身去雙膝跪下。


    “如果能令你開心,就繼續在我身上留下印記吧。”


    原主齷齪的記憶浮上腦海。


    一開始,莉莉絲會鞭打菲利克斯,是想將他趕出這個家。


    可久而久之,莉莉絲逐漸明白了,不管如何虐待菲利克斯,他都不會離開。所以開始肆無忌憚,找各種理由,有恃無恐的把他當作自己的所有物。解悶的玩物而已,注意分寸,不徹底玩壞就行。


    但菲利克斯,早就壞了。也許在來到坎貝爾公爵府之前,他已經崩塌。


    最開始,菲利克斯是憎恨莉莉絲的。


    坎貝爾把他帶回來,不過是從一個地獄換到了另一個地獄。


    好在那些肉體所承受的痛苦,他作為實驗體早就免疫。


    可後來,菲利克斯發現,表麵備受寵愛的莉莉絲和他很像,像是在同一片海裏溺水的人,抓不到救命的稻草,看不見任何希望,於是兩人靠近互相推搡、掙紮,最後隻能抱著一起溺斃。


    即便終點是死亡,但至少,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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