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裴然不想回答,程岫便不再去揭傷疤,立馬換了一個方向說道:


    「玄霜派三年一屆的收徒大典今年就要開始了,你聽裴清哥哥的,拜在玄霜派的穩下,你聽哥哥的,好不好?」說這話時程岫的眼中滿是焦急和懇求。


    裴然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夢到這樣的場景,但眼前的一切太真實、太生動了,他不忍心破壞,裴然便垂眼,掩去他眼中的異色,順著程岫的意願說道:


    「一切聽哥哥的。」


    聽到這話的程岫終於鬆了一口氣,卻仍不忘補充道:「說道就要做到,答應了我的就一定要去!」


    裴然點頭,心卻完全落在了另一方麵。


    自從他親眼目睹到程岫被人殺死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一個好夢了。


    每每夜間閉上眼,他腦海撲麵而來的就是程岫臨死之前的畫麵,沒到夜深人靜眾人都入睡的時候,他卻總是呆呆的望著天花板,腦海中浮現的,全是往日二人相處時的場景。


    也時常會想:當初他若是堅持留在裴家,是不是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少年不會死,他不會流落在這個地方來。他們還可以像從前那樣,一起住在一個小小的院子裏,清晨起來第一眼就可以看到對方。


    可就算他再強大,卻也仍然不會時間回溯之術。更不要說什麽回到過去這樣的癡心妄想這樣的話了。


    這三年以來,他也隻要抱著程岫那具身體,手中攥著魔靈珠的時候,心中才會有片刻的安穩。


    這還是他,第一次夢到這樣鮮活的少年,就好像一切都像他幻想的那樣:少年沒有死,他們仍然住在一間小院子裏,抬頭就能看到對方。


    現在他的眼裏,已經完完全全的,隻有程岫一人。


    交代完重要的事情之後,程岫的心情明顯輕快了許多,圍著裴然開始上下打量起來。


    不過三年,裴然已生長的十分高大,目測身高起碼在一米八五以上,他穿著一身束腰的黑金色長袍,將一身完美的身材盡數勾勒了出來,兩人站在一起,程岫當年的身高竟隻到裴然的胸口處!


    程岫不免有些咂舌,這小孩長得有些太快了吧,這樣粗略一看,似乎比寒清峰的自己還要高上那麽多了。


    但變化最大的還是要是少年的氣質,他光站在哪裏,都給人一種沉穩甚至略帶壓迫性。


    他家小崽子長大了啊。程岫心中不免發出嘆謂。真是不知道他家這樣好的小崽子,將來會便宜了哪個人。


    裴然由著程岫將他好好的打量了一番,最後二人在院子裏常玩的亭子裏並排坐下。


    一路上裴然都沒講過幾句話,隻是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不免讓程岫覺得有些好笑:沒想到過了這些年,他家小崽子還是更以前一樣不愛說話,好像多說一句話就要掉塊肉似得。


    想著想著程岫不由得笑出了聲,轉頭一看——這小崽子卻還是板著一張臉,活像別人欠了他好幾百萬的樣子。


    看著眼前笑容燦爛的少年,裴然終於忍不住主動開口問道:「笑什麽?」


    「笑你傻!」程岫大笑著回答。


    陽光落在少年的身上,就連他臉上的絨毛都照的根根分明,看的清楚。裴然突然覺得少年有些像一個毛茸茸的小動物,比如說糯米糰子。一想到這,裴然忽然覺得心中像是有一種暖洋洋的東西在流動,一種歡快的感覺更是竄上了他的大腦,叫他也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唇角。


    這還是從前在裴府,待在少年身邊的時候才會有的感覺,已經久違很長一段時間了。


    氣氛被帶動的活躍起來,程岫便開始喋喋不休的詢問起少年的近況:「最近過的還行嗎?」


    裴然想了想,不想讓少年為他擔心,於是點點頭回答說:「還行。」說完後便看到少年的臉上的表情更加的輕快,裴然便知道自己回答的很好。


    「每天都在忙什麽啊?」程岫接著問。


    「修煉。」裴然言簡意賅的回答。


    程岫聽完後有些吃驚:「修煉?你不是沒去玄霜派嗎?自己能修煉?」說完後程岫便覺得有些不妙:自己如果是裴清的話,應該不知道少年沒去玄霜派才是。


    但轉念又一想,反正自己現在是在少年的夢裏,就算是知道一切也很正常吧,裴然又不會懷疑到他身上,就算想起來了,最多也就是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裴然卻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而是支吾著解釋說:「遇到了些機遇,便自己開始修煉了。」


    程岫自然沒有想太多,在他看來男主在修煉上,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主,能自己摸索這修煉也不是什麽奇事。


    「那太好了!這樣你去玄霜派一定會大放異彩!然後被最厲害的雲岫仙尊看上!」程岫驚喜的說。


    「最厲害?」裴然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滿。卻全被程岫看在了眼裏。


    「那當然是他最厲害!」程岫爭論道。


    裴然便隻好住嘴,停下了這個話題。二人又陸陸續續的聊了一會,正說道好玩處,程岫突然覺得渾身有些乏力,接著整個人不受控製的朝著裴然的懷裏倒去。


    但他的腦海中卻無比的清醒一定是入夢的時間到了!程岫這樣想著,還不忘最後囑咐裴然道:


    「一定……玄霜派……約定……」


    裴然焦急的麵容越來越模糊,最後隻剩下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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