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耳提麵命的督促夏建輝看好冀晴不說,一向小氣的銀子媽出去逛商場的時候,居然開始隔三差五的給冀晴買東西……


    在自家銀子媽猛烈地攻勢下,夏建輝不得不在心裏正式考慮後半輩子和冀晴搭夥過日子的可行性,並琢磨著尋個機會探探冀晴的口風。


    五一節,身為人子,又為長子,夏來金自然要帶著一家老小回老家給夏老爺子和夏奶奶過節。


    5月1號早上,在網上泡了大半宿,而嚴重睡眠不足的夏建輝苦著臉,頂著一對黑眼圈,左腳趿拉著自己的虎頭拖鞋,右腳趿拉著小狼崽子的狗頭拖鞋,迷迷瞪瞪的摸進主衛,趴在正在刷牙的夏來金背上,悶悶的道:“爸,我不回老家。”


    “那怎麽行?”夏來金吐掉滿嘴的牙膏沫,漱了漱口,瞪著眼,企圖通過鏡子用眼神威懾一下夏建輝,結果隻瞪到了趴在他肩膀上的……毛茸茸的半個腦袋。


    “我不去,我要睡覺。”夏建輝拱拱夏來金的後背,亂蓬蓬的頭髮跟著顫了顫,夏來金嘴角抽搐,使勁揉著肩膀上那個酷似鳥窩的腦袋,“讓你晚上不睡!”


    “你答應了……”夏建輝抬頭,迷迷糊糊扒著夏來金的肩膀,用亂蓬蓬的頭髮蹭蹭夏來金的後脖頸,“老爸你真好。”說完,鬆手,三步一晃的晃出主衛,栽到主臥室——夏來金和銀子媽的床上蒙頭繼續睡。


    “日頭打西邊出來了麽?這臭小子居然會撒嬌了……”夏建輝咕噥了一聲,抱起大腿還搭在床外的夏建輝,把他放在大床中間,拽著被子蓋在夏建輝身上,算是默認了夏建輝剛才那句頗為賴皮的結論,誰讓他這混蛋兒子跟他撒嬌了呢?


    知道夏建輝不回老家,小狼崽子抱著夏來金的大腿,撒嬌耍賴,撒潑打滾兒的強烈要求留在家裏照顧小灰,結果就是……被夏來金虎著臉夾在胳肢窩下,直接扔到了車上。


    開玩笑,小輝不回去,小煌再不回去的話,他老子一準兒的用大菸袋抽他!


    於是,夏建輝在床上睡的香甜,小狼崽子在扯上扒著後擋風玻璃看著越來越遠的麗景苑,委屈的直哼哼。


    夏建輝一覺睡到下午一點,起床後肚子餓的不行,直接跑去冀建國家蹭飯。


    據夏建輝的經驗來看,蹭飯這回事兒,絕對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成習慣的。


    冀建國家隻有冀晴一個人在家裏練大字,冀建國在廠子裏,上輪到他家的冀老爺子去了河邊公園跟老頭老太太們聊天,至於冀揚,據說是被冀二嬸擰著耳朵去了理髮店。


    “其實小揚那髮型不錯,就是稍微長了點兒。”夏建輝忍著笑如是說。


    冀晴狠狠白了夏建輝一眼:“p,那臭小子的頭髮再留都能紮辮子了!”


    “但是挺好看的。”夏建輝說的是心裏話,冀揚像冀二叔,長得野性,三寸多長的自來卷亂蓬蓬頂在腦袋上,觀感還不錯。


    “一個小小子,要那麽好看幹嘛?”冀晴用沾滿墨汁的手給夏建輝倒了杯水,“吃麵還是吃炒米飯?”


    就算她手上都是墨汁,也隻是拿了下杯子而已,水絕對是幹淨的,絕對的……夏建輝在心裏做夠了心理建設,這才端起杯子送到嘴邊,用水沾了沾唇邊:“可以吃炒菜麽?”


    “不行,我懶得炒。”冀晴看著夏建輝喝水時的那副德行,嘴角輕揚,心情十分愉悅,她就是故意的。


    夏建輝放下杯子,無奈輕嘆:“那吃麵吧,加個荷包蛋。”


    “嗤!”冀晴轉身進廚房,夏建輝噌的起身追了進去。


    “我說,小晴,你煮麵前不打算洗手了麽?”夏建輝滿頭黑線的看著冀晴用沾滿墨汁的手拿出一紮掛麵,麵容微微扭曲。


    “哈哈!總算忍不住了啊?”冀晴笑著指指水槽,“喏,這裏也可以洗手,洗潔精,洗手液,八四消毒液都有……”


    “輝子,我用八四消毒下我的爪子再給你煮麵?”


    “……”夏建輝看著冀晴洗了手,鬱悶的出了廚房。


    雖然冀晴煎荷包蛋一如既往的糊鍋,麵煮的倒是不錯:“鹹淡正好。”


    “是啊,也不看看是誰煮的。”


    “荷包蛋要是不糊鍋就完美了。”夏建輝扒拉了一下一麵焦一麵金黃的荷包蛋,慢吞吞的補充了一句,惹得冀晴立即炸毛,“夏建輝!你怎麽不去死一死啊!老娘給你煮麵是看得起你,你居然還敢挑三揀四!”


    “既然小晴這麽看得起我……”夏建輝放下筷子,認真的看著冀晴,“不如我們下半輩子搭夥過日子吧。”


    想了想,夏建輝又補了句:“我想,我們倆一定很合拍。”


    第45章 小狼崽子要離家出走


    “是啊,我們一定會很合拍……”冀晴笑著點頭表示贊同,隨即語氣一轉,“但是,我從沒考慮過結婚生孩子啊。”


    “……”夏建輝消化完冀晴的話,抬頭,訝異的問,“小晴,你是女人麽?”


    “當然,如假包換。”冀晴仍然笑著,話語裏卻透出一股子咬牙切齒的意味。


    “可是,身為一個十七歲的花季少女,不憧憬浪漫的愛情,不幻想幸福的婚姻……”夏建輝用筷子挑著碗裏的蔥花,慢吞吞的陳述,“我不得不懷疑,你到底是不是……”


    “我……勒個去!”冀晴粗暴的拉回夏建輝麵前的麵碗,顯然是不打算給這個一再懷疑她性別的死孩子吃了。


    “練大字的效果貌似不怎麽明顯……”夏建輝嘴角微揚,笑著看向冀晴,用近似情人間說情話的語氣,平靜而又溫柔的道,“沒人的時候脾氣還是這麽暴躁。”


    “……”冀晴深呼吸,努力壓抑著把麵扣在夏建輝頭上的衝動,推回麵碗,“你特麽的就是故意來消遣老娘的吧!”


    夏建輝搖頭否認,誠摯的道:“當然不是,我是真心想跟你搭夥過後半輩子的,你看我媽那麽稀罕你,考慮一下?”


    “我是真心沒想過結婚這回事兒。”


    “你真是獨身主義怎麽的?冀叔,冀嬸兒能接受的了?”


    “我也算不上絕對的獨身主義,不過是打算35歲之前遇不到能讓我產生想結婚衝動的優質對象的話,就領養個小正太,自己帶著小正太過一輩子……”


    “當然,看在我們定了娃娃親的份兒上,到時候你想插一腳的話,姐會考慮對你負責的。”


    夏建輝哭笑不得,他實在沒想到冀晴給自己規劃的人生是這樣的:“那真是我的榮幸,未婚妻大人。”


    冀晴笑道:“嗤,不用感激我,也不用這麽快就代入角色,要35歲之後你還沒人要得話,姐才會對你負責啊。”


    “……”心知與冀晴鬥苦不堪言,夏建輝明智的選擇了沉默,悶頭認真的與麵條奮戰。


    感激?夏建輝心底還真沒這種情緒。


    被冀晴委婉的拒絕,心裏有點遺憾倒是真的,畢竟像冀晴這樣通透又極其合自家銀子媽眼緣的女人不好找。


    是的,這就是他這輩子找媳婦的標準:首先要合自家銀子媽眼緣,其次要通透。


    免得鬧出什麽婆媳不和之類的事兒,鬧心。


    至於愛與不愛什麽的,他想他大概早就過了那個會心動的年紀了。


    學校裏喜歡他的女生不少,隻是他向來敬謝不敏,他可沒閑心陪著那些小蘿莉們玩愛情家家酒。


    過兩天就是小狼崽子的生日了,本想趁著小狼崽子不在,出去給他買份禮物,隻是看著抽屜裏那幾張印著四個偉人頭像的票子,夏建輝楞了一下:他怎麽就忘了,這些年攢下的壓歲錢在去年洪水的時候已經捐了。


    指尖拂過紅色絨麵的盒子,夏建輝輕嘆了口氣:看來不可能送小狼崽子一份兒差不多的回禮了。


    最終,夏建輝花光了手頭為數不多的積蓄,給小狼崽子請了一尊開了光的白玉觀音墜子鎖在了抽屜裏,打算等四號那天給小狼崽子一個驚喜。


    “白玉觀音……”


    命運總是在不知不覺中轉入既定軌跡,或許這就是宿命?


    前世的時候他也曾給仇夏請過一尊白玉觀音的墜子,玉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價值遠非抽屜裏這尊普通白玉的墜子可比。


    夏建輝喜歡白色,毫無雜質的白色。


    他總覺得白色很幹淨,即便前世在醫院裏住了那麽久,也沒能消弭他這個輕微潔癖對白色的愛。


    華燈初上,明月已高懸,卻絲毫不見自家爹媽的影子。


    於是,夏建輝自覺地去冀二叔家蹭了頓晚飯,又纏著冀二叔問了些廠子裏的近況。


    確定冀二叔沒受欺負,確定自家親二叔真的已經被金子渣爹送到了新廠給四叔夏來寶打下手去了,夏建輝這才笑眯眯的回了自己家。


    冀二叔真的會被欺負麽?金子渣爹真的還會如同前世那樣,任由自家一幹親戚隨意的擠兌冀二叔麽?


    這些,都不在夏建輝的考慮範圍之內,如今,隻要確定冀二叔沒被欺負就夠了。


    老實的冀二叔不被擠兌,人精似的程三叔自然也不會受什麽擠兌。


    冀二叔是實在人,如果不是真被惹急了,他是不會拋棄金子渣爹的。


    就算這輩子程三叔還想拐著冀二叔私奔,哼哼,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兒了。


    夏建輝心情不錯,在浴室裏泡澡的時候甚至順嘴哼出了跑著八個調的《為了誰》。


    從去年抗洪那陣兒開始,《為了誰》就成了小崽子們每天哼哼的曲目,夏建輝耳濡目染,自然也受了些影響,不過,讓他鬱悶的是,他現在一哼哼,能哼出來的隻有程宇那跑著調兒的旋律。


    他能陪著小崽子們一起看著可愛的“人民子弟兵”在抵抗洪水的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大無畏精神默默感動。


    他也能在洪水退散之後,和小崽子們一起,把軍人的形象化作一枚深刻的印記烙進心裏。


    但是,他接受不了從自己嘴裏哼出這跑著八個調的旋律。


    於是,好心情徹底被破壞,沒了泡澡的興致,夏建輝披了浴袍去冰箱裏拿花生冰棍兒——北鋼生活部特產,雖然包裝不怎麽樣,但是味道是真的沒得挑。


    夏建輝叼著冰棍兒從廚房出來,正好看見金子渣爹和銀子媽繃著臉進門,妮子姐臉色蒼白,小狼崽子身上髒兮兮的活像個泥猴兒,隻有臉蛋和手是幹淨的,下巴上還帶了塊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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