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是上神,超乎七情六慾,感沐天地恩澤,為何會在這種時候痛不欲生。


    正焦急之間,腦子裏傳來無比陌生的、仿佛帶著血氣的辰舒的聲音——


    “你記得,應該怎麽結生死緣嗎?”


    生死緣?紹修蜷縮在寒涼的地板上,費力地從記憶中找出這個東西——


    他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別、你想做什麽?”


    話音剛落,周圍的火焰像是有了生命,沿著紹修的命脈鑽進他體內,強行在骨血裏烙下陌生的靈息。


    湧入體內的火焰夾雜著辰舒封在身體裏的神力,紹修忍受不住巨大的壓迫感,倒在地上,眼睜睜看孔雀被辰舒神元畫下的結印困住。


    一陣紅光閃過,孔雀在掙紮和撕裂的叫喊中魂飛魄散。


    “我說過你動不了他,因為我還在。”辰舒艱難地穩住身子,又繼續說,“不過,我很快就不在了。”


    紹修的意識非常清晰,他沒有什麽時候比現在還清晰了。他分明真切的感覺到,辰舒的氣息在以飛快的速度流散,瀕臨在消失表演。


    他艱難的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來,想要叫出辰舒的名字,卻像是忘了這個爛熟於心的名字應該怎麽開口。


    淚光中辰舒帶著一身血氣,慢慢的走過來,從地上扶起他,緊緊抱在懷裏。


    “我會讓你遺忘,以後永生永世,你都不在記得辰舒。”辰舒在他耳邊說著,深情而決絕。


    湧入紹修體內的神息感受到原主人的命令,兢兢業業的從紹修的血脈裏慢慢剝奪屬於辰舒的記憶。


    他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正在遺忘,遺忘的過程那麽短暫,又那麽漫長……


    “不、不、不…”紹修痛苦又驚恐的睜大眼,看著辰舒在他額頭上滑下血痕。渾身血液冰冷起來,紹修緊緊握住他的手腕,近乎祈求地試圖推開他結印的手,“別這樣、不要…”


    即使你不在了,即使我知道餘生非常漫長。


    我還是想記住你。


    辰舒用最後一絲氣力畫完血痕,定定凝視紹修,仿佛從未見過他一樣,想把這張臉落在輪迴裏。


    一切已經無力回天,紹修感受到體內屬於辰舒的一半命脈,滾燙的灼燒著。


    他收回染了血的手,慢慢的捂住胸口。


    “乖,忘了吧。你是上神,掌生縱死,本來就不應該被□□牽絆。”辰舒緩緩催動血痕,“未來太長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回來。”


    所以,忘了我吧。


    在身體消失之前,辰舒慢慢把自己從紹修生命裏徹底抹去。比身體更痛的,是深處即將撕裂的痛處。


    “哈——”在血痕隱去前,鳳澤忽然笑了出來。辰舒還沒領會到他的笑是什麽意思,隻見紹修按在胸膛上的手微微用力,深入皮肉,刨開心腹,用心頭之血化為帶了一根流金的翎羽。


    “哈哈哈,你為什麽輕易替我決定…”紹修笑著,眼角漸漸出現了淚光,“生死結緣是你我之間的事情,怎麽能隻讓你占了便宜。”


    辰舒魂魄已經散盡,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也無力阻止紹修的舉動。四周閃過刺目的流金,血痕隱入紹修眉目中,跟鳳紋融為一體。


    在辰舒的身影和氣息徹底消失前,紹修用盡氣力,讓他帶著翎羽離開神殿內。


    刺目的光芒散盡,一切歸於平靜。


    過了會,紹修揉揉眼睛,感覺眼角澀澀發疼,像是風沙揉進了眼睛裏。


    他站起來拍拍身上積灰,歪過頭看了眼頭頂上方的‘掌生殿’三個字,捂住發痛的胸口奇怪的嘀咕,“掌生神…好像是我吧?但我的神殿裏,怎麽空空蕩蕩的?”


    嘖,那些小嘍囉,太不把上神放在眼裏了。紹修氣呼呼地衝出去,喊來散神幫他整理神殿。


    隔日,掌生神入殿晉位,列入神席當天,他當眾宣稱更名為鳳澤。


    神界一片譁然,好端端的,為什麽叫鳳澤?


    鳳澤隔著門望著對麵空蕩蕩的冥司殿,拒絕回答他們的問題。


    聽說冥司神本體是個白澤,跟他還是老相識,現在卻遲遲不肯繼位,甚至整個神消失到不知道哪裏去了。


    那白澤肯定是想著偷懶,所以提前溜得無影無蹤,把事情都推開他來做。鳳澤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記住那個神獸。以後要是在哪裏遇到了,肯定要把這些年幫他做的事情,全部都討回來。


    又過了幾日,神界上下都在傳上神辰舒死了。鳳澤從一堆事務裏抬起頭,困惑的陷入思考。


    辰舒是誰?怎麽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冥司神又是誰,不是一直都是我在做事嗎?


    那些神真是閑,每天淨傳謠言。鳳澤晃晃腦袋,又繼續埋頭處理繁忙的公事。


    又過了幾月,鳳澤從繁忙的公務裏抽出空,逗弄新來的幾個小神。


    談笑間,又小神問,“聽說上神改名是為了記住另外一神,記住誰啊?”


    鳳澤歪過腦袋想了想,笑了笑回答,“我已經忘記了,每天事情那麽多,怎麽可能記住別的什麽神。我改名叫鳳澤,可能是他名字裏帶個澤吧。”


    鳳澤翻遍了神籍錄,也沒找到名字裏帶個‘澤’的神,於是又把這件事拋之腦後。


    後來他聽說以前有個上神原型是白澤,他絞盡腦汁都沒記起來,白澤到底應該長什麽樣。


    就像他忽然就忘了,自己的翎羽為什麽少了一根。


    但無所謂了,即使翎羽還在,也沒有要送的對象…


    …


    這是個平凡而普通的清晨,卿喻住的公寓裏慢慢亮起來,太陽光透過窗溫柔繾眷的灑進來。


    按理來說,這應該是個美好的早晨,兩個禽獸傾訴衷腸,私定終身,魚水之歡,相擁而眠之後…


    可實際情況是,床上堆放的被角慢慢拱起一坨


    …


    “啾唧…”鳳澤費力從被角裏鑽出個小雞腦袋,抖抖毛讓意識清醒過來後,才拖著沉重的鳥身鑽出來低低哀叫,感慨人類親熱的方式真是辛苦。


    還有點疼,雖然是挺舒服。


    可還是有點疼。


    鳳澤糾結的比較著,不知道應該是疼多點還是舒服多點。


    不過能夠找回辰舒,他並不介意這樣的辛苦多重複幾次。


    鳳澤開心的叫了兩聲,扇動翅膀用小雞腳踩在卿喻臉上,邁動小爪子在他臉上來來回回跑了兩圈,清亮地扯開嗓子學習公雞打鳴。


    “我說…”卿喻硬生生被他踩醒,睜開眼是金燦燦的雞毛。昨天還窩在他懷裏低吟啜泣的上神,今天又變成了禿毛雞。


    更正,尾巴上已經冒出一根金色的毛尖尖了。


    一根毛的禿毛雞。


    卿喻無奈的從臉上把興致勃勃做廣播體操的雞崽抓下來握在手裏,帶著起床氣跟他的黑豆豆眼對視,“你不能維持原型安安分分睡一晚嗎?”


    破處第二天起來,發現旁邊是個雞,真是mmp。


    難道不能給他的第一次留個美好的印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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