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紅英牙都要咬碎,她的意思是洗一家人衣服這種事情是沈家的媳婦的任務。


    老二媳婦肚子七個月了,彎腰逐漸困難,肯定是把這事交給呂蒖。


    結果呂蒖好像沒聽明白,還以為她要幫對方洗衣服,想得美!


    還有這個呂蒖會不會說話啊,張口就是衣服貴,怕弄壞了,真的氣死她。


    薑紅英想罵兩句,可看到滿臉冷漠的呂蒖,氣一下弱了。


    老三跑了,還拿了對方三千塊,她真沒底氣。


    要是把人惹怒,對方一氣之下跑回去,還要她掏三千塊出來,村裏人都不會幫忙討公道。


    這個砍頭的老三,真是害苦了她。


    要他不跑了,呂蒖肯定會和從前一樣討好她。


    晾了衣服,阿蒖回到房間,準備關門睡覺,衛夢蘭來到門口,手裏還拿著一盤蚊香:“把這個點著吧,你那屋子沒掛蚊帳,蚊子多。”


    阿蒖沒拒絕,讓人進來,盡管她不怕蚊子叮咬。


    點好蚊香,衛夢蘭還沒走,而是扶著肚子坐在一邊。


    阿蒖沒開口,對方應該是有話說,但她不感興趣,不打算問,自顧自地整理著東西。


    對方想說總會說的。


    衛夢蘭卻是有些尷尬,婆婆之前讓她勸說兩句,沒想到從前話多的呂蒖,這會兒是一句話都不說,她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三弟還年輕,就是一時衝動才跑了,估計是誰說了外麵好,好奇了想去看看。這裏是他的家,還有你這個老婆在家裏,將來會回來。男人就是成熟得晚,等他成熟了,你的日子就會好起來。男人都是這樣的,不管他們在外麵怎麽樣,咱們身為女人就要本本分分的,幫他將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這才是一個好妻子該做的事情。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樣的,你可別因為老三跑了就生出其他的心思,不然會被人指著鼻子罵。不僅丟婆家的臉,娘家也會沒臉。女人的名聲要是毀了,那就是一輩子都毀了。”


    “既然都嫁過來了,就是沈家的媳婦,你好好在家裏孝順公婆,將來三弟回來看到,肯定會感激你,對你好,到時候你就苦盡甘來了。”


    阿蒖回眸,臉上掛著淡笑,衛夢蘭還想說點什麽的,可看到她那笑容突然安靜了下來,有些無所適從地捏了捏手。


    女人不就是這樣嗎?嫁雞隨雞,嫁什麽人就該過什麽日子,得安分守己,為家裏男人著想是應該的。男人是家裏的頂梁柱,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二嫂,我要睡覺了。”


    “你還懷著孩子,也去睡吧。”


    衛夢蘭嘴唇動了動,很想問呂蒖有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可她沒勇氣再問。呂蒖那雙眼眸太清亮,將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像是要揭開一層麵紗,但她完全不好奇麵紗下藏著的是什麽東西。


    “好,這就去睡了。”她連忙站起來,可能是起來得狠了,身體微微晃了晃,好在旁邊有扶的地方,她趕緊抓住,穩住了身形快步走出去。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這個房間不是很舒服,得趕緊出去。


    那個房間的氣息太陌生了,有一種壓迫感。


    走到堂屋裏,衛夢蘭看到坐在木椅子抽煙的沈勳。


    沈勳頭發還有些濕漉漉的,身上有著香皂的味道,屋頂上是旋轉得呼呼呼的吊扇,吹得他渾身舒坦。他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趴在椅子上快要睡過去的小女娃:“大姐那邊好了,爸媽他們很快洗好,等下你趕緊給彤彤洗澡。”


    “哦。”衛夢蘭應了一聲。


    見到丈夫,她才覺得這是熟悉的環境,剛才的壓迫和緊張都沒了。她去房間找幹淨的衣服,整個人顯得忙碌。


    出來時,她拿了一條幹爽的毛巾,就要給沈勳擦頭。


    沈勳搶過毛巾,胡亂擦了擦,隨手將用過的毛巾丟給她。


    他摸著桌上的撲克牌,突然對衛夢蘭說:“來玩玩。”


    “我不會玩這個,你知道的,你玩吧。”衛夢蘭搖頭,女人玩什麽牌,成天都想著玩牌,這個家誰來照顧?


    沈勳皺眉,他一個人怎麽玩?兩個人好歹是能玩一玩。


    外麵出現動靜,衛夢蘭說:“爸媽他們出來了,我帶彤彤去洗澡。”


    沈彤是兩人的大女兒,今年四歲。


    沈勳無趣地翻著撲克牌,本來今晚是可以和人一起玩的,但老三跑了,村裏人都不好再留在這邊,爸媽更不希望他們留下來看熱鬧。


    真無聊。


    他看衛夢蘭已經帶著沈彤出去,目光不經意間瞥了眼那個門口布置得喜氣洋洋的房門,沒有人注意,他的視線毫不遮掩。


    那個棒槌老三啊。


    鄉村的夜晚很安靜,可今夜每家每戶到深夜都還在討論沈家的事。


    阿蒖倒是早早睡下,沈家其他人翻來覆去不怎麽睡得著。但人累了,到後半夜還是一下睡過去。


    夏天早上的六點,天已經大亮,沈家的人陸續起床。


    沈家還養著有牲畜家禽,得早早起來喂。


    沈萍嫁了出去,這一家三口回來自然是客,不好讓她幹什麽,這家子還睡著呢。


    沈明強當然沒能閑著,趁著太陽還沒高掛,要去地裏忙活,他起來得比較早,已經拿著背簍和鋤頭去了地裏。


    沈勳是鎮上石場的一名工人,早上就要過去,不過要吃了早飯再去。


    做飯和喂牲畜家禽的事情,自然是落到薑紅英和沈家媳婦身上,為了讓沈家男人早上吃一口熱飯熱菜,她們得六點左右就起來。


    廚房裏,衛夢蘭在做早飯。


    廚房門前響起砰砰砰的聲音,原來是薑紅英在剁豬草。她時不時看一眼阿蒖房間的方向,臉色越來越不好。


    都什麽時間了,呂蒖還在睡。


    這懶貨,一天就知道睡睡睡,老祖墳在困龍山嗎?


    將豬草剁好,薑紅英實在忍不住,蹭的一下起身就奔去阿蒖的房間,把衛夢蘭給嚇了一跳。她看了一眼,默默做著早飯,早飯是麵條,再放點蔬菜葉子,就用昨天喜宴上的那些剩菜拌著吃。


    薑紅英氣呼呼地拍著門,嘴裏喊著:“小蒖,該起床了。”


    “還早。”阿蒖躺在床鋪上,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指針,語氣淡淡地回了一句,“六點十幾,沒這麽早起來過,沒睡醒。”


    薑紅英咬著後槽牙,嫁人了和在家裏當姑娘的時候能一樣嗎?呂蒖是不是還沒分清楚形勢?


    “小蒖,”薑紅英聲音突然緩和,“最近家裏正是忙的時候,你也是我們沈家的一員了,你看是不是能幫著分擔點?”


    阿蒖笑了一聲:“分擔也不是不行,先把沈馳找回來,人回來了,我的三千塊回來了,我才能心甘情願做那些。別忘記了,你們沈家還欠著我呢。怎麽,沈馳都跑了,留我在家裏守活寡,要人沒有,錢也沒有,還要我當你們的苦力?沒這道理吧。”


    聽著那笑,薑紅英心裏直突突,明白人還在氣頭上。


    “好,是媽錯了,”薑紅英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還是先哄著吧,鬧起來真的不好看,就怕對方問她要錢和賠償,她哪舍得,“你二嫂在做早飯了,總該起來把早飯吃了吧。”


    “成。”


    薑紅英心頭一喜。


    結果裏麵又傳來阿蒖的聲音:“沒睡醒,但我可以吃了再睡個回籠覺。”


    薑紅英差點破口大罵,她這是找了祖宗回來吧?


    沈萍一家住的房間。


    “我這個弟妹不簡單,媽都沒辦法。”沈萍眯著眼嘟嚷一句,但和她關係不大,讓媽應付去吧。


    找男人就真不能找三弟那種心思多的,要找個老實的,能壓得住的,比如她旁邊這個,什麽都聽她的,包裏放幾塊錢,花哪裏去了她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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