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寂身體一僵,嘴硬道:“我怎麽舍得關你,真是我住的。”


    “那就好。”阿蒖愉快閉上眼,圈住了他的腰,“睡吧。”


    葉寂睜著眼望著床幔:睡不著了。


    怕身邊的人翻身起來問,是不是想關她,然後他因睡得迷迷糊糊說出真話。


    “睡。”阿蒖溫暖細膩的手指蓋在他雙眼。


    沒一會兒,葉寂還是入睡。


    早上醒來,他還刻意觀察了下阿蒖的臉色,見她如常,終於是放心。


    但想起她要外出好些時日,心情又不是那麽美麗。


    “回來給你帶禮物。”阿蒖離開的時候說,還親了一口他的臉頰,把人樂得找不到南北。


    阿蒖是中意他的,隻是去辦正事,他等著就是了,葉寂內心如此安慰。


    阿蒖準備去見一見委托者的六姐寧玉欣,這些時日她安排人問過,兩邊通信還算頻繁。


    寧玉欣夫家不在京城,在距離京城不遠不近的關泉城,那是何家的大本營。


    京城到關泉城需要一日半的時間,這是坐馬車,快馬加鞭要快得多。


    但阿蒖不趕時間,打算沿途看一看寧王府的產業,用了三日才到。


    “早就盼著你了。”寧玉欣對阿蒖的到來很是欣喜,因為有通信,她知道了這些時日都發生過什麽。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那個隻知道跟在父王身後,平時沉默寡言的阿真,居然能成為姐妹們的依靠。


    “公婆他們外出做事去了,估計要晚一些才回來。”寧玉欣解釋,“你姐夫也是一樣。”


    “瓏兒,這是你小舅舅,先前和你提過的,快來見過。”寧玉欣牽著一四歲,模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瓏兒見過小舅舅。”小姑娘歡喜跑過來一拜,完全不怕生。


    阿蒖第一次見到委托者這位外甥女,樣貌可愛,眼神靈動,一看就是個聰明的。


    事實也如此,何雲瓏算術上很有天賦,且從小就表現得不一般。


    要不是何正安被做局了,說不定將來有望掌管何家。


    據阿蒖了解,何家兩老在得知何雲瓏的天賦,欣喜異常,有意將其培養成接班人。至於他們那實在沒什麽經商天賦,還特別狂妄自大的兒子,隻要不出錯他們都燒高香了,就等著何雲瓏長大。


    可惜何正安被人算計,令何家傾家蕩產,那時寧王府已經倒了,何家沒依靠,當然是牆倒眾人推,很快就被人分食。


    何家二老病逝,寧玉欣母女倆與何正安被趕出何宅,幸好寧玉欣情急之下藏了點銀兩,最後找了落腳之處。何正安卻是受不了這樣的落差,被人嘲笑後,發瘋一樣地跑了,不知所蹤。


    在這世道,寧玉欣獨自養育女兒可想而知有多麽艱辛,日日漸老,因操勞身子也不好。她容貌不錯,還是有人相中她,但她沒同意。那些相中她的人,要麽是圖她的顏色,要麽是圖她能照顧對方家裏老小。


    她自己能做一些物品售賣,母女倆吃喝已經足夠,何必再去折騰。隻不過,遭受一些白眼與議論,甚至是受氣在所難免。


    但再嫁人就不受氣了?


    十五年後,跑掉的何正安回來了,麵容蒼白,滿頭霜發,淚眼婆娑對著兩母女說了一聲對不起,塞給她們一個包裹,隨後便倒地不起,也永遠沒再醒來。


    包裹裏麵一包銀子和一封信,信有些厚,上麵講述了何正安對兩母女的虧欠,還有他這些年的經曆。


    原來當初他發瘋一樣地跑出去,被開黑礦的人抓去做苦力。在裏麵吃盡苦頭,他回顧從前種種,十分懊悔。


    他從來沒放棄過逃跑,無時無刻不想與唯二的親人團聚,這一謀劃便是十幾年。


    逃跑的前幾天,他被人察覺不對勁,也是這裏做苦力的,才被抓進來不久。他沒時間等了,於是帶著這人一塊逃跑出來。對方家中有些富貴,問他要什麽,他要了一筆銀子,以及讓對方安排他回到家鄉尋找寧玉欣母女。


    十幾年的苦力早就讓他油盡燈枯,最後能見到寧玉欣母女也是心中有一股信念。


    可能何正安不是一個好人,各種都沾那麽一點,定性也不算好,甚至還有很多明顯的缺點,但他也不是一個壞人。


    “給你準備了禮物。”阿蒖掐了一把何雲瓏嫩嫩的小臉,吩咐應方將一個包好的盒子放在桌上,“打開看看是什麽。”


    “謝謝小舅舅。”道謝之後,何雲瓏拉了拉寧玉欣,“娘幫瓏兒打開好不好?”


    寧玉欣笑著點頭,拆開盒子,看到裏麵的東西驚了下,隨後把小姑娘抱到凳子上。


    何雲瓏總算看到,哇了一聲,露出財迷的眼神:“是金算盤!好好看。”


    她一下撲了上去,把寧玉欣給氣笑。


    沒見到金銀的時候,她這女兒還挺正常的,一見到就走不動道,非要摸一摸,數一數才放過。


    阿真送了一把金算盤,她都能想到今後這丫頭怕是要抱著金算盤睡覺。


    金算盤不算特別大,但還是有些份量,何雲瓏隻是將其抱在懷裏,就用盡了力氣,累得滿頭都是汗,她還不要丫鬟插手,要自己拿。


    “這丫頭就愛金銀。”寧玉欣笑著,“阿真破費了。”


    “有什麽破費的,送自己的外甥女,她喜歡就好。”阿蒖送這個,自然是提早了解過的。


    另外,她也給寧玉欣準備了禮物。


    寧玉欣眼眶紅紅的,她比許多姐妹幸運,何正安雖是有些不著調,但不是個性格壞的人,有二老壓著,更不會混賬到家裏來。公婆都是講理的人,待她不錯。尤其是有了瓏兒後,公婆已經逐漸偏向她。


    “你姐夫平日裏不著調,但對我來說不重要,他不敢將我如何,在外麵隻要不闖大禍,怎麽鬧都沒事,他本身還是有些分寸,再說,公婆現在都向著我。”寧玉欣低聲說,“這世間完美的事情不多,如此對我來說夠了,換一個還不知道會怎麽樣,不用休的。”


    “對你這位姐夫,我至少能把握得住,在這個家,我也有話語權。”寧玉欣補充,“我還有瓏兒,瓏兒也是更向著我的,公婆都很喜歡瓏兒,甚至都不催促我與夫君再生一個。”


    阿蒖眉眼帶笑:“六姐不用緊張,我沒想休六姐夫,這回是來看看你。”以及何正安快要被算計,雖說這一回有可能不一樣,還是盯著些比較放心。


    她也覺得何正安不是很重要,但何家和委托者的姐姐與外甥女還是重要的。


    寧玉欣尷尬一笑,這不是阿真都休了好幾個,她想提前說一下情況嘛。


    之後她問了其餘幾個姐妹的現狀,阿蒖一一回答。


    晚上,與何家人會麵,在何正安忐忑中,阿蒖什麽都沒有做。隻在何家住了一日,便借口有事。


    實際上,她還留在關泉城。


    這一日,何正安被人找上,說有一筆大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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