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耳邊猶如魔咒般虛無飄渺,無論他如何努力分辨,都無法找到來源的聲音,盯著眼前相片上,那個女人熟悉的麵容與微笑,師少鷹的臉上露出了掙紮的神色,就連他的聲音中,都透出了一絲情緒:“她是蔣雯羽,是我師少鷹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她不是夢!”


    他身受重傷暈迷不醒,被含有大量致幻劑成份的藥液強行催醒,在這種狀態下他依然不肯放棄對自己前妻的執著,在看似絕不可能的情況下,他竟然以自己的意誌在和致幻劑對抗,甚至已經有了破局而出的可能!


    “看著你麵前的這隻小球。.org”


    蔣雯羽將兩隻用線串著的金屬球,放到了師少鷹麵前,隨著她手指的輕撥,兩隻金屬小球一左一右的蕩開,各自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後,又在重力的作用下重新蕩了回去。兩隻小球上麵的線前後相隔著兩公分,它們擺回原點,恰好能再排成一條線。


    兩隻鐵珠就擺在師少鷹雙眼焦點的位置,讓他根本無法發現兩隻鐵球的距離差異,從師少鷹的角度看過去,這兩隻小球仿佛擁有神奇的魔力,它們突然會左右分裂變成兩個,可是它們蕩回來後,卻又會神奇般的重新凝聚成一個。如此周而複始,不停進行著在現實世界中,絕對不可能出現的變化。


    看著這兩隻鐵球,師少鷹臉上掙紮的神色慢慢消失了。如果不是夢,他又怎麽可能看到這種神奇得根本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場麵?


    在藥物和道具的雙重作用下,再加上身受重傷帶來的精神疲憊,師少鷹原本堅強得無懈可擊的意誌力,終於被打破了。


    一個是想要更多的了解師少鷹的個人喜好,所以拾起了他曾經讀過的書;一個是把師少鷹列為最痛恨的敵人,想要從全方麵超越他……不管怎麽說,在學校裏,蔣雯羽和尚東波,都在行為心理學方麵,投入了相當多的時間與精力。當學校終於重視起這門學科,再也不把它當成旁門左道,並禮聘回幾位國內頂級專家擔任教官的時候,蔣雯羽和尚東波立刻脫穎而出,成為教官眼中的寵兒,獲得了他們的悉心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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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今時今日,和師少鷹相比,蔣雯羽早已經青出於藍,有明師指導,她甚至在催眠這個領域,有了不淺的研究。


    但是蔣雯羽真的怎麽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把這些手段,用到了自己最喜歡的男人身上。


    “啪!”


    蔣雯羽按著了手中的打火機,在師少鷹的眼前,慢慢點燃了自己的那張相片。看著藍色的火苗,依托著相片越著越大,在高溫的烤炙下,照片就象是風幹的樹葉般慢慢卷縮,直至被燒成了黑色的灰燼,師少鷹的臉上露出了比哭還要難過的神色,他的嘴唇不斷嚅動著,似乎想要說什麽,可是最終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你看,她隻是一個夢,一個你在夢中編織出來的影子,否則的話,她怎麽會這麽飛了,沒了呢?”


    聽著耳邊那飄忽不定的聲音,看著眼前嫋嫋翻滾的煙霧,師少鷹不由自主的呆呆點頭。


    “現在你再告訴我一遍,蔣雯羽是誰?”


    遲疑了足足半分鍾,師少鷹終於開口了,“不知道。”


    “你最愛的女人是誰?”


    “……沒有。”


    她,終於成功了;她終於讓這個男人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師少鷹上尉,我以一個中校的身份命令你忘記這個夢,忘記夢中那個叫蔣雯羽的女人,時間是……”


    說到這裏,蔣雯羽的聲音突然停頓了。師少鷹現在的狀態,等於是一個被人破解了所有防火牆的電腦主機,她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會刻在電腦的硬盤上,成為操作係統的最高命令,師少鷹就算日後恢複清醒,也會在無意識中遵守她留在思維層最深處的指令。


    當她說出了時間限定,在指令時間裏,除非是有特殊誘因,讓他拚死反抗突破自我心靈的封鎖,否則的話,他絕對無法再回憶起“蔣雯羽”這個女人,絕對無法回憶起他們兩個人之間曾經的喜怒哀樂。


    舌尖上嚐到了甜甜的味道,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這個男人的臉,她似乎想要用這個動作,把這個男人的一切,都深深印刻進自己的靈魂最深處,她猛的揚起臉,把幾乎要再次奪眶而出的淚水狠狠憋了回去,就在全身輕顫中,她一字一頓的聲音,清楚的傳進了師少鷹的耳朵:“時間是,一萬年!”


    師少鷹終於再次陷入了暈睡,蔣雯羽走下汽車,一個人慢慢走向了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坡。走到山坡上後,她就象是一個無助的小女孩般雙手抱膝,坐在了坡頂,望著遠方的天與地獨自一個人靜靜發呆。


    她已經不能把他活著帶回中國,他的身份太敏感,回去後就會被國家安全部門列入監控目標,那樣的話,他有太多的機會重新接觸到“蔣雯羽”這個名字,一旦他恢複記憶,他真的會死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留在非洲自生自滅。司空伯文和希馬爾都會證明,他已經死在了索馬裏,無論是索馬裏當局還是中國國家安全部門,都會把師少鷹這個名字從自己的檔案中劃除。


    青年黨叛軍這兒,孟坦死了,也不會再有人對師少鷹如蛆附骨的追殺。


    他,終於安全了。


    但是,也許今天以後,他們兩個人就再也沒有重逢的機會了。


    可是,曾經的一切,她又怎麽可能輕易就忘得幹幹淨淨?


    ……往日種種,在這一刻,似乎又回到了蔣雯羽眼前。


    在美國的少年軍校,每當到了學校開學的時候,在機場都可以看到一些穿著軍裝的孩子,他們眼神有力,有著職業軍人氣質,如果不是因為年齡的緣故,讓他們臉上仍然帶著一絲稚氣,你真的會把他們當成那些活躍在最危險戰爭地帶的美國特種兵。


    這些孩子,是少年軍校生。美國的少年軍校生由來己久,其產生和發展,和宗教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早期的美國少年軍校課程,同時包括科學、軍事技術和基督教教育,其中宗教傳播占據了上風。打個簡單的比方,早期的美國少年軍校生,就好象是在人類曆史上,曾經名震天下的聖騎士團。到了今時今日,一些少年軍校已經蛻掉了宗教色彩,但是“清教徒”式的尚武精神,依然是美國少年軍校最重要的靈魂支撐點。


    在蘇聯的少年軍校,早在沙俄時代,蘇聯就有少年武備學院。和美國的少年軍校不同,他們成立少年武備海軍院,就是為那些貴族子弟從小提供軍事教育。一批批貴族子弟接受完軍事訓練從學校畢業,他們會進入軍隊掌握重權,成為穩定當時沙皇統製的最堅定基石。


    十月革命後,少年武備學院做為舊時代的標誌,被徹底摧毀。但是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後,蘇聯有太多戰爭孤兒需要撫養,所以國家才重新建立了少年軍校。讓幾十萬孤兒進入學校,從小接受軍事化教育,可以說,在美蘇爭霸期間,蘇聯軍隊戰力強悍,和那些少年軍校生成長起來,並進入軍隊各個領域,有著絕對關係。


    在十幾年前,一所中國全封閉式少年軍校的教官內……“師少鷹!”


    “到!”


    負責教文化課的語文老師,憤怒的將一個作文本甩到地上,放聲喝道:“把你昨天的作文大聲給全班同學讀一讀!”


    “是!”


    剛剛過了十六歲生日,身上穿著藍色運動裝校服的師少鷹走到講台上,拾起作文本,迎著全班同學的目光,他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大聲讀道:“我的讀後感……沒有人性!”


    講台下麵坐著整整四十五個同學,大家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師少鷹下意識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又補充了一句:“讀完了。”


    “你還真敢讀啊?!”


    語文老師真的要被氣瘋了,他伸手指著師少鷹的鼻子道:“我昨天讓你們看的內部教材,你仔細看了沒有?”


    “看了。看了三遍!”


    “那你寫的‘沒有人性’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


    “老師你給我們看的故事,裏麵的主人公沒有人性,就是這個意思啊。”


    師少鷹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這個故事裏說,有一個城市裏要舉辦運動會,為了保障社會治安,有一個警察連續在外麵持勤工作,就連自己的兒子病死了,都沒有時間回家。我覺得啊,這個警察要麽兒子是他老婆和別人私生的,他根本不關心,恨不得那個兒子早死早投胎,要麽他就是沒有半點人性!”


    語文老師不由瞪圓了眼睛。


    我操,他給所有學生下發的內部材料,可不是有人杜指撰的童話故事,而是在中國大地上正在發生的真人真事。其他同學看了這篇報導後,都用熱情揚溢的文字,讚美了那位警察的奉獻精神,說他是新時代的活雷鋒、董存瑞,有些女同學在讀完這篇報導後,甚至當場流出了感動的眼淚,怎麽到了師少鷹混小子這兒,那位警察就成了老婆紅杏出牆的綠毛龜,見死不救的王八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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