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瑜擔心自己的偶像。“秋華姐,瓊姐已經醒了。你趕快休息一下吧。”


    沈秋華笑著搖頭。“我沒事。讓我陪她說會兒話。”


    吳桐搖搖頭。這才半天不見, 至於嗎?“娘娘,你還是應該盡快休息。楊瓊雖然醒了, 但也應該多休息一下。”他看著楊瓊, 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幾個人都很識趣地離開了病房。沈秋華這時才將自己完全放鬆下來。她看著楊瓊,緊緊半日不見, 就好像隔了幾個世紀那麽久遠。


    “你答應我, 這樣的事不要再有下一次。”沈秋華知道自己的要求很無理。人世無常,誰能做出保證。可是她就是貪心地想要楊瓊的一個保證。


    楊瓊的頭還有暈。她盡量不讓自己的頭來迴轉動。“好,我答應你。秋華, 其實比這危險百倍的事情我都經歷過,這點小事不算什麽。我沒那麽容易死的。”


    沈秋華卻不同意這樣的說法。楊瓊經歷過戰鬥,出生入死,所以不覺得這種場麵如何兇險。可她不行,她經歷的都是陰謀算計,雖然也有危險,但都是不見刀鋒的屠殺。她習慣了今日姐姐妹妹相稱的人,明日就被打入冷宮的日子,卻不習慣這種真正的危險場麵。


    “對於你來說或許是的,但是對於我來說,這樣的景象我再也不想看到。楊瓊,我情願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是我。有你在我身邊,就算我受傷,生病,至少心是安的。可是你倒下了,你要我怎麽辦?我以一點執念穿越千年來到這裏,那點執念就是你。”沈秋華抓著楊瓊的手,說出來的話輕輕的,仿佛隨時會被風吹散一般。


    “對不起。”楊瓊聽到這樣的話,一改之前滿不在乎的樣子。從前,她的生死關乎任務,關乎榮譽,除此之外,應該沒有人在乎了。家,親情,這些字眼對於楊瓊是陌生的。她不覺得悲哀,因為她對於那些親人並沒有什麽感情。過去的她常常在想,如果自己犧牲了,那麽家裏是不是會為了得到撫恤金而感到高興呢?


    既然沒人在乎自己,那麽她也不在乎自己。她的自我放逐讓她成了戰場上最敢玩命的戰士。她無畏死亡,因為她的心中沒有牽掛。然而諷刺的是,因為她不怕死,所以她活到了退伍。


    如今的她不同了,她的心中有了牽掛,讓她在之前幫助金局的任務中多了一份猶豫。這種牽掛會是她向前的勇氣,也有可能成了她行動的障礙。意識到這一點,她盡量不再去幫金局。畢竟她隻是一個普通公民,不再是保家衛國的戰士。可是楊瓊從來沒有像此時這樣感受到自己被在乎,被需要。


    自己的生死是關係到另一個人的大事。自己的安危會有人比自己更加關心。自己如何能像之前那樣奮不顧身?要懂得珍惜自己,因為有人會在乎。


    “我以後會保護好自己。但是,如果在你和我之間做個選擇,無論重來多少次,我的選擇永遠是你。這不是身為保鏢的職業操守,是我楊瓊對你沈秋華的感情。”難得氣氛正好,楊瓊也說出一些很能打動人心的話語。


    沈秋華將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那我努力不讓這種選擇出現。我也會盡力保護我自己。楊瓊,別把我想得那麽脆弱,我現在有健身,不再是從前那個弱不禁風的康妃了。”


    “好。”楊瓊的手貼著沈秋華的臉。“你先看看自己的臉色,肯定比我現在還難看。這個病床挺大的,你要不要過來一起睡會兒?”


    沈秋華拍了她的手,“你想什麽呢?我得去通知醫生你醒了。讓醫生過來看看你還有沒有事。”她說著站起身走到門口。


    剛剛打開門,就看見吳桐和醫生正在門口說著什麽。看到她來開門,吳桐說:“秋華,醫生剛好過來查房。”


    沈秋華明白,這是吳桐不想兩人被打擾,故意拉著醫生閑聊。她讓了醫生進來。醫生看看楊瓊的情況,都覺得奇怪。“比想像中恢復得快。這樣再觀察一晚上,明天早上沒什麽事的話就可以出院回去修養了。”


    送走醫生,吳桐過來給楊瓊把脈。“就你這樣的,現在可以出去跑了馬拉鬆。”這話的意思就是楊瓊非常健康,一點事都沒有。他又看著旁邊放下心來的沈秋華,“娘娘,倒是你該好好休息一下。”


    沈秋華想留下來照顧楊瓊,被吳桐很嚴肅地拒絕了。楊瓊也捨不得讓她留下來,沒辦法,最後留下來陪著楊瓊的是齊悅,柳瑜和吳桐陪著沈秋華回了酒店。


    導演陳東看到沈秋華回來,過來詢問了楊瓊的情況。聽說楊瓊已經醒了,一切都很正常後,他也非常高興。至於賠償的事宜,有保險在,大家都是按照保險來。


    “秋華,你好好休息。”吳桐回到自己房間鼓搗一會兒,端出一碗又甜又苦的藥汁讓沈秋華喝了。“這是安神的。今晚沒有楊瓊,你不會睡不著吧?”


    “師兄……”沈秋華無語地看著這個總要皮一下的師兄。


    “好好休息。”吳桐離開了。沈秋華洗了澡一個人躺在床上,總覺得床有些過於大了。她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或許是今天經歷了太多情緒的大起大落,或許是吳桐的安神藥真的管用,她迷迷糊糊睡著了。睡到半夜,她突然驚醒。伸手習慣性地去摸身邊,冷冷的,並沒有熟悉的那個人。黑暗中,沈秋華獨自苦笑。前世孤衾冷枕的日子過得安然自得,今世不過是睡這麽一晚,竟然如此不習慣。可見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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