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離勉強側頭去看那個說話小丫頭,結果是一個全然陌生的麵孔,她頓時警惕道:“你是誰?”


    “婢子留春。”小丫頭慌慌張張的,看起來才十五六歲,模樣倒是長得周正,柯離一度以為自己又穿到了另一個世界,忙把豆豆拉出來。


    豆豆扶額道:【宿主稍安勿躁,這還是原來的世界,恭喜宿主大難不死,肯定有後福,保守估計要當攻。】


    “……”柯離低頭把自己打量了一遍,還是那身男裝服飾,所以她還是柯晨?她不是已經死了麽?


    柯離不解地摸著臉上,那個凸起的疤痕還在,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她的確還活著。


    柯離盯著眼前最近的人——留春,想要把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想通,卻見小丫頭突然紅了臉,這才想起自己如今是男裝打扮,有些不好意思地偏開臉。


    “你是留在甘州的那個留春?”柯離有些不確定道。


    她雖然不知道她繼續留在這裏還有什麽意義?但是這些無疑是皇帝派來保護她這個國師的人。


    這些年來,大部分人都被柯晨清理過,現在已經成了她的死士,不再屬於任何人,畢竟君王的話最不可信,更何況她又是這樣一個特殊的存在。


    由此看來,上次柯晨之所以會被辛荼的人抓走,完全是因為一時的疏忽,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惹上魔教中人。


    留春被柯離這一會清醒一會迷糊的狀態嚇了一跳,聽柯離這樣問,立時回答道:“婢子正是留在甘州的留春,主人可算是回來了,上次突然失蹤後,阿達他們找了許久,才知道主人是被越嵐教擄走,正準備想辦法營救,卻沒想到主人又被秘密送回來了,隻是……”


    “隻是什麽?”柯離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隻是主人當時七竅流血,而且還有許多黑色的小蟲子從裏麵鑽出來,模樣恐怖極了。”留春意識到自己說了柯離的壞話,又忙結結巴巴地改了口,“其實也不……不是很恐怖的。”


    她說這話時,表情卻都皺在了一起。


    “……”柯離隻覺得有些反胃,互相捏著手指頭,強壓著內心的噁心感,問道:“那……然後呢?”


    “然後顧大夫給主人催吐後,又吐出一堆黑色的蟲卵。”留春支支吾吾地補充道,“而且還是會動的那種。”


    柯離:“……”她大概知道自己怎麽會活過來了,隻是這種活法太噁心了,何況她寧願死,也不願意活過來。


    留春還是個小丫頭,好不容易見到照顧了幾天的柯離醒了,正有滿滿的傾訴欲找不到說處,顧自道:“不過顧大夫說這是因為主人體內含有西域蠱蟲,所以剛開始中毒時會有假死的假象,然而真正的結果是以毒攻毒,劇毒殺死了體內的蠱蟲,現在蠱毒和劇毒都雙雙消除,正可謂因禍得福了。”


    小丫頭越說越興奮,仿佛因禍得福的是她本人。


    柯離看著她那極具感染力的笑容,不知怎的心情也好了許多,這個世界又不是隻有女主那種神經病,她又何必總悶悶不樂的。


    柯離給留春回以一個大大的笑容,又想到什麽,道:“我回來幾天了?”


    留春道:“主人已經回來整整十天了。”


    十天了?


    原來她已經“死”了十天了?


    柯離還想再問些事情,比如自己是誰送回來的,卻突然覺得有些頭暈目眩,腹中也有強烈的噁心感,留春忙擺出小大人模樣,說她體虛,應該快點去睡覺。


    柯離隻能先去睡覺,一覺醒來依舊是竹林小舍,周圍安靜得不得了,自己也並沒有突然被女主抓走。


    柯離目光無神地躺在床上,看著房梁,看著搖曳的焰火,看著床邊正在打瞌睡的小丫頭,突然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仿佛正在大海上漂泊無依的船隻,沒有方向,沒有目標,不知道下一步該去哪。


    她翻來覆去睡不著,突然感覺懷裏多了一樣東西,掏出來一看是一封信。


    “柯姑娘,作為教主心腹,老身實在不該留你,但老身也隻有留下你才對得起先教主,你體內的餘毒未消,切記不可憂思過重,也不要想著報仇,教主她這些年過得也不容易……而且她現在已被關璃羨挾持,想來你目前仍是安全的,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


    柯離怔怔地看著那封越來越潦草的信,心裏不知該怎麽感慨,突然有種茫然的感覺,在這個世界裏,鬼婆婆才是對她最好的人。


    如今辛荼被關璃羨控製,那鬼婆婆定然也不會有好果子吃,她起身準備去院子裏,守在床邊的留春從夢中驚醒,想問柯離怎麽了,又見她臉色不好,隻能一步不落地跟著。


    她們住的這裏是一處農家小院,四麵環山,坐落得尤其隱秘,柯離才一出門,就有一個黑衣男子出現,正是留春之前提到的阿達。


    阿達提醒道:“主人現在體弱,不宜出門。”


    留春也附和道:“顧大夫說了,主人應該躺床上好生修養的。”


    柯離被這個世界巨大的反差搞得不知所措,她還沒有從辛荼的僕人的角色反應過來,就突然成了主人,問題是還不能被看出異樣,隻能板著臉道:“我不出門,隻是想知道一些越嵐教最近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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