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羽悠然緊緊地抱住金楠,含淚吻住她微張的唇,久久不肯罷休:“此生,是我負你良多。金楠,你要的彼此成全,我許了……”


    哭聲驟起,金楠埋首在焉羽悠然懷中:“我就知道你不會留我,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金楠,不是我不留你,是我知道你在我身邊過得太苦太累。如果放你走能讓你找回最初的自己,我唯有忍痛答應你的成全。最起碼即便分隔千萬裏,我們也能感應得到對方的生命。


    金楠,為了你,我會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第102章 猶豫不決


    夏子灝登基的第三年秋,也是河穀村的豐收時節。


    “金楠吶,先別忙活了,快上來,我給你帶了你愛吃的魚羹,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幹活兒不是?”一望無際的金燦燦的田野間,葛大娘沖彎腰在田地裏收割稻穀的金楠喊道。


    “好,我這就洗手上來。”金楠聽到葛大娘的呼喊聲,挺起腰身遠遠地揮手答應道。


    “你說你,好好的一個俊俏姑娘家,也不尋思嫁人,非要自個兒下地幹活兒,哪有你這樣的。”葛大娘一邊將食盒裏的飯菜端出來放在鋪好的棉布上,一邊嘮叨,“咱河穀村鄰裏間相親相愛,我和老頭子不種地也有足夠的糧食,你倒好,年年跑來做這種苦活兒,別人還以為我們老兩口虧待你這個小丫頭呢。”


    “葛大娘,你看我身強力壯的,不活動活動筋骨,都快廢了。”金楠揚起一張充滿朝氣的笑臉,巴拉一口飯菜說道,“我這不也是入鄉隨俗嘛,做這些事我開心得很,所以您吶,別往心裏去。”


    “好好好,大傢夥兒都知道你倔得很,我們都不管你行了吧。”葛大娘拿手帕給金楠擦了擦臉,“塗老爹今日又在給孩子們講咱域西國的新鮮事了,你不去聽聽?”


    “他講的都是好事,我聽不聽無所謂。”喝完魚羹,把碗筷裝好,“真好吃,謝謝葛大娘,您快回去吧,我再跟大家一起忙會兒。”


    “再有一個月小夏就要嫁人了,這幾年你也就和小夏丫頭走得最親近,抽時間多去陪陪她吧。”


    “嗯嗯,等忙完這幾天我就去她那兒小住。”


    溧陽國都的城門酒樓裏,夏悠妍跟葛遠山兩人麵對麵坐著飲酒。


    三年了,夏悠妍沒有任何關於夙夜和金楠的消息,兩人就像是全都憑空消失了般,就算她派出再多的人,也沒查到一丁點的蛛絲馬跡。


    “你跟金楠是姐弟,你肯定知道金楠去了哪裏對不對?葛遠山,我命令你告訴本公主,我要去把她抓回來。”


    “抱歉公主,屬下不知道金楠去了何處。”


    “大膽!你還嘴硬!信不信本公主讓皇上治你個欺君之罪?”


    “太後娘娘都不聞不問了,公主還瞎操什麽心。”葛遠山給兩人的杯子再次斟滿醇香烈酒,“算了,告訴你也無妨。金楠已經有了新的生活,再過半個多月,她就要嫁人了。”


    “你說什麽?”夏悠妍不敢置信得瞪大了眼睛,“你有種看著我再說一次,金楠她要怎麽了?”


    “我說,我姐姐金楠要嫁人了。”葛遠山真是說謊都不帶心虛眨眼的,“反正你母後也不要她,她還年輕,為什麽就不能好好地為她自己活一次。嫁人生子才是女人這一生的歸宿,看到她脫離苦海,公主難道不為她高興?”


    “高興你個頭!”夏悠妍惱怒地將酒杯砸向葛遠山,起身道,“葛遠山你聽著,她要是真敢嫁人,你也別當什麽兵察院統領了,給本公主捲鋪蓋滾蛋。”


    “你莫名其妙!”


    “有點膽量啊,頂撞本公主,罪加一等。”


    夏悠妍來不及回府換裝去酒氣,直奔皇宮儀宣殿:“木棉姑姑,我母後呢,母後在哪兒?你快去通傳,我有要緊事找她。”


    木棉拉了夏悠妍到一邊:“噓,娘娘最近頭疼心煩得緊,今日好不容易早早的歇下了。這大晚上的,公主的事推遲幾個時辰,明日再說行嗎?”


    “姑姑,金楠要嫁人了。”


    “什麽?”


    “你看,這幾年一向注重保養身體的母後都有心靈感應了,母後和金楠……”


    “等等,誰跟你說的金楠要嫁人了?”


    “還能有誰,葛遠山啊。”


    “那他有沒有說金楠現在在哪裏,成婚又具體是什麽時候?”


    “他隻說還有半個多月。”


    “唉,那這樣吧,公主你今夜先回去,等明早娘娘一醒,奴婢就把這件事轉告給娘娘。你也知道娘娘很注重自己的身體狀況,這也關係到金楠的命啊。”


    “如此,就依姑姑的話,我先走了。”


    焉羽悠然醒來後,木棉確實把夏悠妍的話傳到了,可焉羽悠然麵不改色地應了句“本宮知曉了”,就一如既往地去上朝。


    寬大豪華的鳳輦上,焉羽悠然手心出汗,攥緊了袖子,痛苦地閉上眼睛。“金楠”這個名字,是有多久沒人在自己麵前提起過了。驀然間,心口毫無預兆地痛了起來,痛徹心扉。


    強忍住身心的不適上完早朝,這邊夏子灝才說了句“退朝”,焉羽悠然就暈了過去。


    “母後。”夏悠妍和夏子灝異口同聲喊道。


    眾人將暈倒的太後娘娘送回儀宣殿,傳了太醫來診脈,夏悠妍則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地在外殿來回踱步,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走上前對夏子灝說道:“皇上,不,子灝,皇姐有話要對你說,事關母後的後半生幸福。”


    夏子灝一愣,他還並不知道自己跟夏悠妍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弟:“皇姐有話盡管說,子灝聽著便是。”


    “子灝還記得金楠嗎?”


    “自然記得。”


    “那母後和金楠相愛,你如何看待?”


    “金楠是個很好的人,母後也很好。”說到這裏,夏子灝猶豫了一下才繼續開口,“她們,子灝不反對母後和金楠在一起。”


    “金楠和母後遭受了許多磨難,好不容易塵埃落定,沒人能再阻擾她們。可母後覺得她自己有愧於我們,為了幫你穩固政權不得不放下個人感情,獨自承受與愛人的分離之痛。”夏悠妍說著,也想到了自己和夙夜的遭遇,頓時紅了眼眶,輕輕擁住夏子灝,“子灝,我們成全母後和金楠好嗎?域西國的江山,皇姐陪你一起守,這也是我們,我們欠母後的。”


    “皇姐?”夏子灝被夏悠妍的親昵舉動驚到,已經很久很久都沒人這樣待他了。


    “子灝,皇姐還有件事沒跟你說。父皇夣世前交給塗總管一道密旨,那密旨上的內容關乎你和子睿的身世。”夏悠妍稍稍拉開距離,雙眸含淚地看著夏子灝,“你才是母後當年所生的嫡子,是我的皇弟,是域西國真正意義上的七殿下,而子睿是貞淑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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