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妍前腳剛走,焉羽悠然也破天荒地向木棉要了酒:“越多越好。”


    杜梨剛想出聲相勸,就被木棉拽了出去:“娘娘想喝酒就讓她喝吧,她心裏的苦實在太多太多了,我們也無法分擔些,讓她喝酒發泄下也好啊。”


    “那你守著娘娘,我去承恩殿看看公主,以免出什麽岔子。”杜梨也無可奈何,索性選擇迴避。


    承恩殿的主殿大廳內,夏悠妍橫眉冷對:“蕭淑容,本公主心情欠佳,不想跟你繞彎子。你是聰明人,必定知曉本公主的來意,識趣的,還不快快把本公主的人交出來。”


    蕭然也不怯場,再怎麽說自己是她父皇的妃子,這倫常上是她的長輩:“殿下一口一個本公主,在本宮殿裏趾高氣昂大呼小叫,是否也太不將本宮這個淑容娘娘放在眼裏了?公主要找的人確實在本宮這裏養傷,不過,那人卻聲稱並不願與公主相見。”


    “娘娘口說無憑,本公主,我不信她不願意見我。”為了見金楠,夏悠妍的態度不得不軟了些,“勞煩娘娘帶句話,就說,我不怨她了。”


    “不是本宮不幫這個忙,是金楠她主意已定,還求了本宮轉告公主,說既然娘娘已經將她趕出儀宣殿,那麽她也就與儀宣殿劃清了界限。假使公主還願認她做朋友,便請尊重她留在本宮承恩殿的決定。”


    “荒謬!”夏悠妍打斷蕭然的話,“金楠何時與娘娘這般熟識了?竟然要留在你這裏當差?”


    “本宮與金楠熟不熟,公主大可回去問問你的母後。對了,金楠還說,公主若執意要在承恩殿鬧事,那麽她……”蕭然餘下的話,隻有夏悠妍一人聽見。


    四處流浪,那是在雪地初遇時,金楠親口說過的話啊!


    夏悠妍紅了眼眶,金楠,你是有多傷心才會用這樣的言辭來拒絕見我?是我錯了嗎?是我不該衝動,不該打你,不該向母後坦白實情。可是金楠,若你是我,你又會怎麽做?


    “公主請回吧,除非你真的想看著她被你父皇瞧了去。好歹本宮也是淑容,不至於養不起一個閑人。”


    “金楠,無論何時公主府永遠為你敞開大門,隨時歡迎你回家。”夏悠妍後悔了,後悔昨天晚上沒有陪金楠一起罰跪,後悔自己誤解了曾捨命救過自己和母後的人。


    看到夏悠妍和杜梨遠離承恩殿,躲在轉角處的結香跑出來跪在大門外。


    結香不能言語,隻能哭著用手指在地上寫下“金楠”二字。金楠的名字和她自己的名字都是金楠教她的,也是她唯一認得並會寫的四個字。


    金楠接到婢女的通報,出門抱住結香安慰道:“我贖了你,就不會舍下你。你好好在儀宣殿做事,別闖禍,且安心等我些時日。我是受了點輕傷,並無大礙,你也別擔心,好好保重自己。”


    結香哭著點頭,隻要是金楠說的,她都會無條件遵從。


    “人也替你擋了回去,現在是否該聊聊你我之間的事了?你說要與本宮談一樁交易,且說來本宮參詳參詳,看看對本宮有無好處。”承恩殿歸於平靜後,蕭然說道。


    “助你坐上僅次於皇後的妃位。”


    “笑話,一個妃位而已,本宮想要,何須他人相助?金楠,本宮對你提出的這樁交易可不太感興趣。”


    “金楠竟不知蕭淑容對妃位不屑一顧?”


    “不錯,本宮誌不在此。”蕭然狡黠一笑說道,“你附耳過來。”


    一番耳語後,金楠別有深意地看著蕭然:“三年,三年內,我定幫你實現,並許你家人平安無事。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也告訴你一件事。”


    金楠和蕭然交換了彼此的一個秘密,傳聞聽得多了,蕭然是信金楠有些本事的。試問一個被皇後和公主看重的人,又敢直言不諱忤逆主子還不被治罪的人,當今世上怕也沒有幾人了。


    夏悠妍走了,在她離開皇宮之前,在她拜別醉醺醺的焉羽悠然時,將金楠的話也一字不落地轉告給了她:“金楠說,如果我們逼她,今晚她就可以上了父皇的龍床。她還說,飛上枝頭做隻不快樂的鳳凰也好過四處流浪無依無靠。”


    焉羽悠然砸了寢殿所有的酒罈子,手被割傷了也毫無知覺。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二月中旬,威遠將軍齊桓攜夫人唐蔓入城。平寧公主和準駙馬齊衡於城門處相迎,齊家兩兄弟兩年多未見,你一言我一句地相談甚歡。


    此時的唐蔓已懷有五個月的身孕,看得夏悠妍很是別扭。舟車勞頓的兩夫婦回齊府稍作休息後,才又隨同夏悠妍和齊衡“一家人”進宮赴皇上和皇後備好的接風洗塵宴。


    “齊將軍自請駐守邊疆,年少有為,勞苦功高,朕敬你一杯。”


    “臣不敢當。”齊桓舉起酒杯。


    “齊將軍莫要自謙。齊家乃忠烈之門,你們為域西國作出的貢獻名留青史,而今齊衡又是朕最喜愛的公主的駙馬,往後齊夏就是一家人了。”


    “齊夫人有孕在身,今夜不必拘禮。”焉羽悠然也順著夏正逸的話往下說道。


    “臣婦多謝皇後娘娘體恤。”唐蔓頷首致謝道。


    “君臣之禮固不可廢,但妍兒即將成為齊家的兒媳,正所謂長兄為父,妍兒對齊將軍和齊夫人必然是要恭恭敬敬喚上一聲兄嫂的,是以,齊夫人在皇上和本宮跟前自稱蔓兒即可,尤其是家宴上就別太見外了。”


    “蔓兒知道了。”一直以來唐蔓都對皇後抱有敬畏之心,也知是皇後成全了自己和齊桓的姻緣。


    “嗬嗬,這平寧還未風光出嫁,就已經當了姑姑和叔母。”夏正逸這下又示意給齊衡斟了滿滿一杯酒,“衡兒一表人才,能文能武為官有道,朕就把平寧的終生幸福託付給你,你可不要辜負了朕和皇後對你寄予的厚望啊!”


    “請皇上和皇後娘娘放心,臣定會對公主愛護有加。”她不愛我,我也會愛她。


    “成親後,你們趕緊給朕生一個外孫,隻要是平寧的孩子,男孩兒女孩兒朕都大喜!女孩兒朕就封她作郡主,男孩兒嘛,他要有出息朕就封他作異姓世子!”


    夏正逸的一番言辭令在坐的幾人具震,他看著眾人不說話,伸手覆在左邊焉羽悠然的右手上。


    焉羽悠然一驚,卻也沒抽出手。


    眾人隻見夏正逸滿眼深情地注視著焉羽悠然,苦笑道:“朕是真命天子,君無戲言,皇後難道不信朕?以為朕隻是酒後失言?皇後啊皇後,朕對你和平寧的愛,全天下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唯獨你看不清。快二十年了,皇後還是不信朕,朕就當真黔驢技窮,無計可施了!”


    “兒臣敬父皇母後三杯酒,感謝父皇和母後對兒臣的養育之恩,更感謝父皇母後對兒臣的厚愛。”夏悠妍起身,豪爽地連幹了三杯。


    這個婚不是自己想成的婚,這個人也不是自己想嫁的人,哪兒來的什麽郡主和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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