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過去吧!”青歌的眼睛閃閃發亮,好好一個清秀佳人的皮裏麵卻是不折不扣的暴力分子:“畢竟時不我待啊,萬一時間過去太久,鬼知道布萊特會被轉移到哪裏!”


    “好巧,我也是這麽想的。”莉亞露齒一笑。


    雅克邊境共有大大小小一百三十六個傭兵團常駐,受傭兵工會管理,因為這些邊緣人士常年執行任務不在邊境駐守,傭兵工會的人自然也就放鬆了對他們的看管,留在工會的人也就越來越少。可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疏忽,讓奧斯曼的青族少君侯撿了個好大的漏子,帶著倆幫手就敢殺上門來討要帝國皇家學院的同窗。


    雖然她跟這個同窗關係相當不好,而且之前還說過――“你可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免得以後你犯了什麽攸關生死的大錯而我未曾施以半分援手的時候,你又要說我冷漠了!”


    嘶吼著的火焰猛獸撕開了工會門口威力弱到幾乎可以一根手指戳破的防護法陣,高溫燙得空氣都開始扭曲,短短幾秒之內,燦金金紅的火焰就已經將古樸而略顯破舊的大門燃燒殆盡。火焰尚未散去,青歌人未到聲先至,那把水火不侵的楓木法杖掄出個飽滿的半圓,攜著白金色烈焰的那一杖就擊碎了大半麵牆,連個遮羞皮都不給傭兵工會留――


    “奧斯曼帝國青族少君侯青歌,冒昧前來討要剛剛那位隸屬我國第一金星班的法師!小子不才,在此先向諸位討教了!”


    赤金的烈焰剛吞噬了半邊工會房間,驀然就有一股青藍的水紋溫柔地湧現,一位胸前戴著藍色五芒星的雅克法師正狼狽地從翻倒的桌椅中艱難起身,一邊喃喃地念著冗長的咒語,明顯是高級水牆的起始咒!咒術一成,非更高一等火焰無法將其攻破,擅長防禦的水與土自來名不虛傳!


    “你會解咒麽?”莉亞單腳踏在斷壁殘垣上揚眉一笑:“我們可不能在這裏耗太久!好青歌,速戰速決罷!”


    “我從來不會防禦。”青歌一收法杖擋在胸前,尖利的尾端將將及地,兩腳半閉半合,雙眼半閉,隱約間就有了那麽點劍術起手式的意思,那種和銀髮刀客在雅克帝國的大門之前拔刀相助時的玄奧與精妙的感覺如出一轍!


    她緩緩、緩緩地倒提法杖,滿室的橙紅水藍在頓了一秒鍾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著青歌洶湧撲去!洶湧的水與熾熱的火交織在一起,相互糾纏出劈裏啪啦的巨大響動,在幾個眨眼的功夫裏就將青歌瘦削筆直的身影吞沒!


    “少君侯!”華色被莉亞護在身後,看著青歌被咒術反噬的那一瞬間尖聲呼出的高喊悽厲得連自己都不敢確認:“少君侯!青歌!”


    話音未落,異變突生。滿目的火焰與水流裏,慢慢地分出來了一絲真空地帶。就在那青歌原先站立的位置上,那一絲水火不侵之地緩緩擴大,露出了一地狼藉,還有連姿勢都沒有變過的、持杖而立的青歌。


    那一瞬間,所有咒術造成的聲音都好像減弱了,所有人的動作都放慢了,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了奧斯曼帝國那位年輕的青族少君侯身上,年輕的火之法師倒提暗紅色楓木法杖,以一個法師絕對不可能有的劍氣將一室橙紅水藍生生逼退,暗紅的、尖銳的法杖掃過三百六十度,帶著她矯健的身影銳不可當地衝上前,掃過攔路的傭兵,擊碎大理石櫃檯,餘勢未消地帶著她又轉了半圈向前衝去,“轟”地一聲破開了櫃檯後的磚牆,瓦礫一地,塵土飛揚!


    “好!”莉亞低喝一聲彩,手腕一震長刀出鞘,紫水晶一樣明艷的眼睛裏盡是棋逢知己的歡欣與滿意:“‘白首如新,傾蓋如故’,我今日終於信了!”


    她們緊跟著艾倫的氣息與血跡從滿地的瓦礫中找到了地牢入口,然後青歌和華色十分默契的同時抬頭看著這位自稱姓斯佩德的刀客:


    ――你先下去。


    莉亞二話不說紮起了齊腰的銀白色長髮,撩起袍子就撲通一聲跳進了黑暗裏!


    她這麽幹脆利落,反而讓青歌有點怔住了,她伸出隻手緊緊捉住華色的衣襟,將她穩穩地送了下去。法力不夠了,必須省著點用。青歌冷靜地按照第二鐵則換算好了還能做些什麽之後,攬起袍子也跳了進去。


    ――正常人必須動用紙筆加以大量計算的數據,她在短短幾息之內就算了個清清楚楚!


    三人將華色擠在中間,一前一後繞過彎彎曲曲的甬道,就看到了滿地的零碎稻糙上和髒汙的石壁上,盡是暗紅色的血跡。黯淡的燭光下,一個少年仰麵躺在一堆略微幹淨一點兒的稻糙上,一看就是剛被人翻過來的那種,燦金的短髮被血汗糾結成縷,雙眼緊閉,生死不明。


    外麵已經有隱隱約約的人聲傳來了,青歌將奄奄一息的艾倫扶在臂彎裏,探了探鼻息:“還有氣,活的!”


    ――語氣就好像在說,“看哪,是隻兔子,活的”一樣。


    莉亞彎下腰去細細地看了看艾倫的臉色:“嗯,有救。”


    明明是身處敵國,明明已經處境相當危險了,可是在絕對的實力支撐之下,這兩位年少英才的姑娘們就把深入敵營這件事情做得就像是在自家後花園散步一樣。


    “我把他背出去?”


    “不用了。”青歌將法杖撐在地上向前跋涉,艾倫怎麽說也是個十五六歲的翩翩少年,現在整個人毫無知覺地壓下來幾乎讓青歌差點趴在地上:“莉亞,你打頭陣吧,我聽見外麵有刀劍的聲音。”


    莉亞二話不說抽出長刀,長眉一揚:“好!”


    “何人膽敢犯我雅克邊境!”莉亞剛從密道一冒頭,雅克軍隊為首的一名男子便持劍迎上:“在下雅克護國第三軍一分隊統領――”


    莉亞沉默著沖向他,手中長刀連揮,叮叮叮叮叮,在一句話未完之間已經與劍士過了五招!刀劍相擊的聲音清越而短促,高速摩擦下的最後一擊竟然隱隱濺出了火花!


    “初原千裏!對麵的刀客,報上名來!”


    莉亞終於抬眼,看著對麵雙手持大劍的男子,良久勾唇一笑:


    “那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命知道!”


    青歌背著艾倫,和華色一齊衝出密道,守候在外麵的法師與兵士終於等到這一刻,萬箭齊發,鋪天蓋地五彩斑斕的各係法術夾雜著密密麻麻的箭雨向她們襲來!


    “火牆!”“焰之盾!”一前一後湧起兩道屏障,間隔時間短的幾乎可以不計,僥倖突破第一道略顯薄弱的火牆的水係法術和箭矢,消弭在了第二道雄厚的焰之盾裏。青歌退後半步吟誦起火鳳的咒語,心底默默計算著還能撐多久,莉亞感知到了身後的魔法湧動之後,反手一讓,傾身一送,拚著半邊胳臂被劃開也要一刀捅入劍士統領胸口!


    “來得好!”對麵的劍士不讓不避,竟也是打著兩敗俱傷的想法,橫劍一砍,目標直指銀髮少女右臂,就算是死也要讓這膽敢冒犯邊境的小兔崽子吃個虧!


    “好個屁啊!”青歌終於吟誦完了火鳳的咒語,電光火石之間丟出個火盾將打的你死我活的人分開:“那個誰,初原千裏!你們雅克的法師都跑了,你一個人還撐什麽?認輸罷!”


    “國威不容犯,領土不容侵!”手持大劍的劍士仍然攔在他們麵前一步不退,凜冽剛直的眉眼間隱隱約約有大義的正氣:“小子莫走――”


    “初原千裏。”銀髮的刀客和劍士隔著一道火盾對望,她紫水晶的眼睛裏有著隱約而模糊的笑意:“你聽好了。”


    “我是奧菲莉亞?斯佩德,未來的斯佩德少君侯,和你日後相約傾力一戰,今日便作平手,還望來日不吝賜教!”


    火鳳拔地而起,從上麵伸出隻纖長有力的手將奧菲莉亞借著力一把拉了上去,隨後,燦金赤紅的巨鳥一聲長鳴,展開了流光溢彩的火焰雙翼向著遠方飛去。華色在心裏默默地計算回想著青歌的魔耗情況,準備調配簡易的藥劑,結果越想越心驚――


    兩個火鳳咒語,風行術不計其數,越級的五階隱身咒一個,探測術不計其數,加上焰之盾與兩道火牆,而且中間還沒有任何的冥想回復的時間,這明顯已經超出了一個四階法師的能力範圍!


    也就是說,青歌在絕對精確、沒有半分浪費的情況下,展現出來的,是一個五階法師的實力!


    ――她還不知道,在自己睡著的時候,青歌又給她生了團“初生與祝福之火”,這也是長於攻擊的火係法術裏少有的有著治癒與護持功效的法術了。


    第19章


    “你叫奧菲莉亞?”青歌杖頭一敲,火就老老實實地又拔高數丈,向著原計劃中平定大綠潮的軍隊理應聚集的地點飛去:“奧菲莉亞?斯佩德?”


    “是的。”年輕的女刀客揚眉一笑,銀色的捲髮從耳邊滑下幾縷:“你知道我?”


    “我聽說過你,在很久很久之前。”青歌伸出手,輕輕地將奧菲莉亞頰邊的幾絲碎發掖回耳後:“在皇後攝政之時,你年方七歲連夜出奔,才得以保全了最後一絲斯佩德騎士純血,從此杳無音信,大家都以為你死了。這些年來……”


    “辛苦你了。”她搜盡枯腸也無法找到妥當的詞語表示對這位年輕的玫瑰騎士的敬佩與心疼,隻得簡單地做了個總結,言輕意重地又重複了一遍:


    “奧菲莉亞?斯佩德,你做的很好,隻是辛苦你了。”


    奧菲莉亞突然就覺得鼻子一酸。這麽多年來一直苟且偷生,遊走在光暗邊緣以求生存,練得一手好刀,也沾了一手鮮血。多少人在聽到她名字後陡然變色,多少人又會露出別有用心的笑容,來來往往總是少不了那麽句話,他們一直說一直說,不停地問啊問。長公主,你覺得這值嗎?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你就為了個小小的騎士名頭就將它們棄若敝履,忒不劃算啊。


    她隻是沉默地握緊手裏的長刀,那是為了表明與綠野皇後和現任皇帝操控下的斯佩德劃清界限而特地更換的武器。銀白的長髮隱在兜帽裏,紫水晶一樣剔透明淨的雙眸中滿沉著深深的悲痛與倦意。我是斯佩德啊,她內心在無聲吶喊,我是百年前協助皇帝平定天下的凱特琳?斯佩德的後裔,我是昔年奧斯曼帝國第一劍士、“一劍割分生死界”娜塔莉亞?斯佩德之女。我的血管裏就流淌著戰士的血,讓我放下手中劍去學描眉繡花,去學相夫教子……


    我對不起我光輝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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