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拱手笑道:“高見談不上,有一個小東西與各位分享。”


    說完從李承乾跟前拿過紙筆,正要開始寫字,發現手裏的是毛筆。


    “鉛筆還有嗎?”


    “稍等,本宮去取來!”李承乾起身,親自去給蘇塵拿鉛筆。


    五位大儒,更加看不懂這蘇塵是何人了,太子竟然心甘被其驅使。


    不一會兒,李承乾取來鉛筆,上次蘇塵給他的一支都還沒用完。


    李承乾也發現李世民在門外,同樣被李世民阻止了行禮。


    蘇塵在紙上寫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他們方才與李承乾爭論的,就是這句話。


    蘇塵也不清楚,這句話要如何理解才是最正確的。


    因為孔子當時寫【論語·泰伯篇】沒有標點符號啊!怎麽理解就得看你怎麽斷句了。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也有理。


    蘇塵寫完後,拿到張玄素麵前,“敢問這位先生,這句話如何理解?”蘇塵站在他麵前等著他回答。


    張玄素,前隋遺臣素來以清廉聞名,深受李世民看重。


    接過蘇塵遞來的紙張,先是疑惑細小的鉛筆字,隨後看到方才他們正討論那句話。


    “此句出自孔聖論語·泰伯篇,其意為:為君者隻需讓百姓按照政令執行,不必對其解釋其中原由。”


    蘇塵搖了搖頭,從張玄素手中拿回紙張,繼續寫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這句又如何解釋呢?”蘇塵再次將紙張遞給張玄素。


    張玄素接過一看,“這……”


    他們從未見過這些符號,更不清楚它們的作用。


    但這句話被那些符號給隔開,張玄素也大概明白其中的奧妙。


    盡管叫不出那些符號,但很明顯是用於斷句的。


    如此一來,這句話的意思就變了。


    張玄素看著被重新斷句後的那段話,也給了解答。


    “此言經閣下斷句,現在意為:百姓若有能力,便讓其自行執行,若能力不足,則讓其明白其中道理,提升百姓的能力。”


    蘇塵不置可否,又接過紙張,再次寫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請先生再解釋一下,這句為何意!”蘇塵笑著遞給張玄素。


    張玄素接過後,震驚了。


    他懷疑以前學的聖人之言,是不是都錯了,暗搖了搖頭。


    “此句意為:百姓若能聽從政令執行,則讓其聽從政令執行,對於那些不能聽從政令的民眾,應該讓其明白其中道理。”


    張玄素說完,對蘇塵恭敬一禮,“先生大才,玄素敬佩!”


    蘇塵連忙扶起張玄素,“這位先生禮重了,小子不敢當。敢問先生可是姓張?”


    “正是!”張玄素有些疑惑,難不成這位大才認識他?


    “久仰,久仰!張先生素有清廉之名,小子敬佩的很。”蘇塵真心實意的笑道。


    蘇塵這話讓張玄素感到詫異,蘇塵竟然真認識他?


    “玄素,可否予我等一觀!”孔穎達走上前對張玄素問道,他此前發現張玄素,看了蘇塵所寫的紙張後,幾次露出震驚的表情。


    張玄素將紙張遞給孔穎達,接過紙張後孔穎達同樣驚訝了,三句話不同斷句方式,意思也跟著變了。


    也明白為什麽蘇塵之前說,他們那樣爭論毫無意義。


    是啊,每個人斷句不同,意思就不同,誰也不能說誰對誰錯。


    “敢問蘇先生,這符號是何處而來?”


    蘇塵作揖後,笑道:“老先生,直喚小子蘇塵便是,這先生這稱實不敢當。”


    他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


    “老夫,仲達。”孔穎達記得李世民對他說過,不能自報孔穎達。


    其實他們多慮了,此前教李承乾的那些老師,早已被李世民換掉。


    蘇塵一聽仲達?司馬懿不就是字號仲達嗎?


    “仲達老先生,這符號乃是用來斷句,我將其稱為‘標點符號’,在每句話中標上這標點符號,就不會使原文產生歧義。”


    蘇塵停頓後繼續說道:“這標點符號有好幾種,每個符號的用途也不一樣,能在書麵文字中,表達出說話人的語氣。”


    “請先生教於我等!”五位大儒同時躬身向蘇塵拜道。


    蘇塵慌了,這如何受得起!


    “各位先生莫要如此大禮,小子受不起啊!”蘇塵連忙跟著躬身拜道。


    “先生此言差矣,學無先後,達者為師!”孔穎達作揖道。


    蘇塵撓了一下後腦勺,尷尬道:


    “好,我就和各位先生一起探討一下這標點符號。”


    蘇塵心想,其他學問不敢教,這標點符號還是能教教的。


    “太子,你這裏有黑板和粉筆嗎?”蘇塵看向李承乾問道。


    也就在這時,蘇塵才發現李世民等人在門外。


    “陛下,你們在外麵做甚?”蘇塵好奇的問道。


    李世民假咳一聲,“朕剛到!”隨後大搖大擺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好幾個。


    “蘇塵,你且等待片刻,四弟武德殿有黑板和粉筆,我讓人去取來。”


    之前李泰給那些官員,講小寫數字和新式記賬法的時候,也讓人做了黑板和粉筆。


    不一會兒,黑板和粉筆取來了。“各位,我先從逗號和句號開始講,請看!”


    蘇塵轉身在黑板上寫下:


    太子找不到,陛下皇後很著急。


    太子找不到陛下,皇後很著急。


    太子找不到陛下皇後,很著急。


    “逗號表示一句話中間停頓,句號表示一句話的結尾,各位能理解吧!”


    蘇塵寫完,看著下方眾人,李世民他們也跟著坐在下麵聽課。


    “妙,實在是妙啊!”孔穎達等人發現這逗號和句的用處後,連連呼妙。


    “接下來我再說說問號與感歎號。”


    蘇塵轉身在黑板上寫下:


    太子不用去!


    太子不用去?


    “如果按照以前的書籍書寫方式,後來人很難判斷出,當時說話人的語氣,也會造成原文歧義。”


    說完後,蘇塵用兩種不同語氣,模擬了上麵兩句話,眾人一聽就能明白。


    “哈哈哈!朕明白了。”李世民突然大笑道。


    眾人刹時全看向他。


    “呃!朕失誤,各位繼續……繼續!”李世民尷尬笑道。


    接下來的時間,蘇塵將頓號、分號、引號分別舉例與眾人講解。


    蘇塵講完後,李世民當場宣布,今後書寫必須要帶上標點符號。


    不過李世民很鬱悶,戲沒看成。


    蘇塵倒是被這些牛氣衝天的大儒,捧的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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