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玩意,啥都不怕,但凡事就怕個“比”字……


    一旦有了攀比心裏,心裏的天秤兩端被放上了物件,那原本再正常不過的事,味道可就變了……


    特別是當這種心裏,並非一人之意,而是兩個團體之間的摩擦時,那事情變成什麽樣都有可能。


    其實薑磊對這個情況事前有過預估,但是在他想來,這裏麵最精華的一部分人才,會被自己的團隊吸收,然後大部分都是要被運往綜合站完成地網計劃的……


    而且薑老板也有苦衷,這可是八千多人,不是三五十個隨便塞哪就行,不住在棚戶區還能住哪?再差一個等級,難不成扔到雀嘴湖天坑裏住麽……


    所以安置問題就直接交給了下麵,沒有特別交代,這也就導致了目前錢正明麵臨的亂象根源所在……


    “是!”


    此時在他的維序指揮中心,哪怕他如此大聲的罵人,也不能吸引手下的目光。


    在他周圍亂七八糟的桌椅板凳之間,每一個維序營的大小官員,早都已經忙成了一團風,根本沒人有功夫去關注其他的事情……


    害怕於團隊新體製下的嚴刑峻法,太過離譜的事情倒是沒有,但雙方之間的衝突範圍卻極大,無數事件蜂擁而至,錢正明這幾百維序營隊員,扔進去連個水漂都看不見……


    合並帳篷、借宿、男女安排、老幼親疏,管民們不敢明著搞什麽大事,但方方麵麵都在暗戳戳的抵製、找茬……


    定川縣那邊的幸存者當然也不是吃素的,好不容易撐過了戰爭,又來到了山莊,眼看著能活下去,以後的日子有希望了,這時候有人給他們的未來的美好生活添堵,那能給好臉麽?


    幸存者們來時早就統一上繳了大部分物資和器械,所以雙方都沒有武器,雖然管民人數少,但一來他們先占著帳篷的地利,二來,在團隊也待了一段時間,不說養的多好,起碼食水每天都能混進肚子,大部分身體健康,起碼比定川縣剛來的這些叫花子要好的多……


    所以雙方的“戰鬥力”,基本是不相上下的……


    ……


    “報告!報告!營長!三棚區那邊出事了,死人了!!”


    亂哄哄的指揮帳篷裏,傳令兵頭盔斜歪著,手上隻帶了一隻手套,另一個早不知跑哪去了,身上的衣服被扯的亂七八糟,身後背著的鋼管微微彎曲,尖頭的部分還有些模糊不清的血跡——


    平日的維序隊員,隻有班長和副班長有槍,其他人都是這身打扮。


    當初是為了怕下麵的執法部門草菅人命之類的,所以隻有在崗的情況下才給配槍,救助團各機構穩定,原本這規矩是沒啥問題的。


    但在現在這樣的亂象裏,沒有槍械卻少了很多威懾力,在人數少的時候十分吃虧……


    “媽的!”


    錢正明此時早就忙成了大花臉,汗液和沙塵混在腮邊一道一道的,分外滑稽。


    聽到傳令兵的匯報,他頹然歎了口氣,把手中的本子交給身後的手下粗聲道:


    “老子就感覺今晚特麽一定出事!”


    身為執法機構,他手裏倒不是沒有死亡指標,但問題他想把差事辦的漂亮、辦的敞亮,在老板麵前露一臉的打算,現在看是不可能了……


    “媽了個逼的!這幫狗日的老鼠!”


    既然事情已經這樣,錢正明也不想其他了,臉上長期堆起來的“官樣子”直接消失不見,一股戾氣浮上臉頰。


    當初團隊初立,身為戰鬥隊員臨戰退縮、差點當了逃兵,被薑磊當成典型處理降級,從此就把起了維序這一攤。


    末世四個多月,兢兢業業,沒有過什麽光輝戰績,但他的這個位置,薑磊看中的恰恰是這種四平八穩處理事情的能力,所以幾次團隊無論是改革還是變局,都沒落下他這碗飯。


    可當初的那根刺卻一直紮在他心裏,軍事上的訓練也從未落下分毫,身為跟郭雲熙、周海然的“同期生”,跟著團隊一路風風雨雨可不是白混的。


    “第一連拿條子去武器庫領槍!跟老子走!通知民事處丁處長,讓她隨後多派點人過來!”


    從懷裏把寫著薑磊親筆簽名的條子拿出來,啪的一聲拍在了桌上,拔出腰間的92式手槍拉滿套筒,一腳踹開早就看不順眼的瘸腿桌子,指了指傳令兵道:


    “你!帶路!”


    “是……是!”


    傳令兵也被嚇了一跳,營長平時老好人似的笑眯眯的,除了訓練的時候黑一黑臉,當初威名赫赫,專替老板找茬開除人的黑手套,如今的新隊員大部分都沒有聽說過了……


    “走!”


    ……


    而此時的第三棚區,上千人在風沙中擁擠在一起推推搡搡、打打踢踢,各處早就已經亂成了一團。


    五十多名混在裏麵,負責這片區域的維序隊員,在黑壓壓如蟻群般的人群中仿佛海潮中的海草,被推來蕩去,眼看局勢越來越糟,卻張大嘶啞的嘴巴,叫不出任何聲音。


    早就已經砸軟的橡膠棍子和鋼管,胳膊酸痛無力,劇烈的哆嗦著,環顧左右都是洶湧的人潮,心中的交集和絕望油然而起……


    事件的起因其實很簡單,管民這邊以帳篷裏已經住滿等各種亂七八糟的借口為由,刁難被分進自家帳篷中的定川幸存者。


    雙方的口角、爭執和推搡到處都是,但在救助團的威勢以及維序隊的管理下,倒是一直緊守著火候,沒有抱團,也沒有真正下重手的鬥毆。


    但仿佛一根引線上的火藥桶,這顆火星,就是一位定川縣的老頭,進入帳篷的時候被門邊的管民漢子伸腳絆倒,頭磕在帳篷腳的大原木上,流出汩汩的鮮血。


    老頭自己是想息事寧人,但邊上和外麵,同樣被百般刁難找茬的其他漢子,這一下是真看不過去了。


    門邊一個厚嘴唇的小夥,正巧看到了事件全過程,聽著對方還在冷嘲熱諷,最終血氣一上頭,一腳就踹了過去……


    就這一腳,場麵就再也控製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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