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磊扶著鋼筋護杠,轉頭向牆外看去,隻見滾滾風沙之中,足足站著三四百滿身灰土、不辨顏色的人,正仰頭看著牆上。


    有兩個男人好像是領頭的,站在人群的前方,正跟錢正明說著話。


    “反正大家再這樣也是死路一條,你們若不拿東西出來,那我們隻有進去自己拿了!”


    “這事我做不了主,但你們如果真要動手,我職責所在,咱們隻能手上的家夥見真章。”


    錢正明的回話也挺硬氣,三米五的水泥牆雖然不高,但絕不是一群赤手空拳、焦渴難耐的暴民能衝破,更何況牆壁左右兩側的哨台上,還有兩杆步槍。


    “哈哈,你的仰仗是什麽?牆?還是槍?我們這麽多人,你又能打死多少?!反正要不到水,我們也是個死!”


    領頭的那個三十多歲的禿頭男,一邊說話,一邊飛速退回風沙中。


    緊接著,蒙蒙潼潼的人影緩慢逼近水泥牆前方,十多把木頭、鐵架等亂七八糟的東西拚湊出的梯子,向著圍牆方向架了過來,竟然是早有準備!


    薑磊向身後瞟了一眼,杜輝帶領的八名巡邏隊員,已經持槍在牆下待命,薑磊偷偷打了個手勢,三個折疊梯架起,隊員們已經開始登上圍牆。


    呯呯!


    見自家這邊已經準備的差不多,薑磊拔出手槍,抬手就是兩槍射出,最靠前的兩名扶著梯子的暴民應聲而倒,周圍的幾個人頓時大驚失色的後退了好幾步!


    “這麽高的溫度,喝不著水也是渴死的命,大家這些日子都見的多了,是拚一把喝水,還是散去等死,這還用選麽?!”


    視線看不到的風沙裏,禿頭男斷斷續續的喊聲響起,平平淡淡的內容,在此刻的絕境下,對暴民們來說,卻帶著致命的蠱惑——喝水!活命!


    “幹死他!”


    “給我喝水!”


    “啊啊啊啊!”


    前一刻還猶豫畏懼的暴民,受這話語一激,群情洶湧之下如海浪般擴散到所有人身上!


    前排的十幾個人,紅著眼睛、舔著幹裂滲血的嘴唇,將梯子狠狠架在了牆頭!


    “上人!”


    薑磊飛速打出兩槍,將還準備說點啥的錢正明拽下了圍牆。


    這種事他前世經曆了好多次,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團隊和勢力,就是被這樣攻破踏平、搶劫一空,裏麵的人要麽屍骨無存,要麽成為暴民中的一員。


    前世的飛馬小區,劉永新手頭也有一股不小的力量,所以並沒有成為暴民潮的對象。


    其實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住戶們大多數一窮二白,過的並沒有比四處流竄的暴民們好……


    但是今生由於薑磊的存在,情況已經完全不同了。


    暴民們隻是渴瘋了,並不傻,對著一處垃圾堆,不管領頭者怎麽蠱惑,也不會有人感興趣。


    被焦渴折磨的暴民群體,一旦被點燃情緒、有了目標和“希望”,就仿佛過境的蝗蟲,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的,隻有鮮血和強力的鎮壓,才能讓他們清醒。


    呯呯!呯呯呯!


    接連不斷的槍聲響起,半自動步槍的射速,取決於射手扣動手指的速度,雖然不如全自動步槍,但殺戮的效率並不算低下。


    前方的十多個暴民頓時被彈雨擊中,一擊斃命的還好說,被打穿手腳、打透髒腑的人,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在風沙中淒厲的嚎叫滾動,整個場麵頓時慘烈起來!


    十多把歪七扭八的梯子,隻有兩把架在了牆上,隻不過卻沒有人可以攀爬,拿梯子的以及衝在最前麵的三四十人,已經全部倒在槍口之下。


    槍聲忽然間戛然而止,十發備彈的56式半自動步槍,在設計之初的戰場上,絕不是這樣的用法。


    訓練的時日太短,再加上缺少自動武器彌補火力的情況下,十幾把步槍竟幾乎在同一時間打空了彈倉……


    “他們沒子彈了!快上快上!”


    禿頭男沙啞的嚎叫聲,又在風沙中響起,近百名暴民,又如同潮水般向著圍牆的方向湧來!


    牆頭的十多名巡邏隊員,本來已經訓練的比較熟練的換彈動作,在上百雙布滿血絲的猩紅雙眼、青紫浸血的幹裂嘴唇、以及滿身灰土、猙獰貪婪的表情下,有人承受不住壓力出現失誤,甚至將手中的橋夾都掉到了圍牆下方!


    呯呯!


    兩聲清脆的槍響,讓隊員們回過神來,薑磊的手槍,將近在咫尺的兩個已經登上梯子的暴民打倒,大聲吩咐道:


    “護衛隊全體準備戰鬥!”


    牆下的護衛隊員們,分成左右兩排,靠在鐵門兩側,手中的長刀盾牌被緊緊握住,刀柄和皮扣上都是津津的汗液。


    外麵的情況他們看不到,但連續的槍聲和慘叫,卻隨著風沙清晰的吹到耳邊。


    牆頭的槍聲又再度響起,杜輝的呼吸略微急促,但手指卻十分平穩,幾乎每一槍都能打倒一個目標,緊隨其後的,隊員們都相繼開槍——


    十餘天的刻苦訓練,到底是有作用的,短暫慌亂過後,居高臨下的屠殺讓人逐漸麻木,大家驚愕的發現,這跟平時實彈射擊時打的靶子,也沒什麽兩樣……


    第二波次的開火,沒有上一次那麽整齊,但殺戮的效率卻成倍的增加了。


    隻用了十數秒鍾,圍牆下方,除了十幾個哀嚎打滾的身影外,又添了近三十具屍體,甚至還有隊員在換彈空隙,展開槍頭的三棱軍刺,將架在牆上的梯子挑倒……


    短短數分鍾不到,連死帶傷七八十人……


    如同兜頭一盆冰水,將暴民們狂熱沸騰的鮮血澆滅,麻木的大腦,仿佛此時才想起槍是什麽東西、才想起徒手麵對人類製造的殺戮機器,是多麽愚蠢的行為……


    “他們沒那麽多子彈!大家別忘了,再熬下去也是死路一條!”


    禿頭男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薑磊這次不打算再給他機會:


    “開門!殺!”


    兩道鐵門被用力拉開,全副武裝的二十多名護衛隊員衝出圍牆,手中的長刀和鋼筋矛閃著寒光,厚實的盾牌挺在身前,正撞上距離圍牆十多米,惶恐著不知如何是好的數十名暴民……


    冷兵器的屠殺,相比槍械要更加慘烈十倍,鮮血、碎肉和內髒,終於擊碎了所有人最後的神經!


    渴死餓死可能在明天、也可能在後天,但被無情的屠戮,卻實實在在的近在眼前!


    潰散的速度,遠遠比聚集起來快了無數倍,轉瞬之間,現場除了傷者的哀嚎外,竟然隻剩了滾滾風沙……


    幾個表現最好的護衛隊員,甚至還互相掩護,追進了風沙中。


    大概等了四五分鍾之後,薑磊這才命令牆上的巡邏隊員下牆收拾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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