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贇!賀贇!」


    白飛泉焦急地喊著賀贇的名字,不停為他輸送靈能,護住心脈。可賀贇隻是無意識地呻/吟了幾聲,便再也沒有反應。


    眼見自己的靈能沒什麽用,白飛泉心中著急,麵上卻不顯。他小心地將賀贇平放在地,然後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向著樹下的妖屍走去。


    兔妖,樹妖,雀妖……約摸有六七隻,白飛泉粗略判斷了一下,都是些修成不是特別高深的小妖。


    如今人間界靈氣稀薄,能修成人身的妖族實屬不易。這些小妖,是被人惡意奪了內丹與魂珠……感覺到熟悉的氣息,白飛泉心中暗自思考著對策。


    驀地,那股強勢的威壓再次如泰山壓頂般增大,白飛泉一時難以支撐,麵對那一地妖屍,雙膝直直跪下。


    「不是,我!」


    從嗓子裏擠出來聲音嘶啞難聽,白飛泉強忍著迫人的壓力,努力撐起一條腿。抬頭直視那棵仿佛帶著亙古滄桑的古樹。


    「不是!我!」白飛泉再一次為自己辯解,那棵古樹連一片樹葉都沒有顫動。


    頂著巨大的壓力,將周身的妖力釋放到極致,白飛泉慢慢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向古樹。


    每一步都像是用雙腿劈開山石,斬斷刀風,全身的皮膚像是被烈火灼燒一樣,他幾乎快要支撐不住人形。


    終於走到古樹下,白飛泉抬手輕輕撫摸樹身,隨即將額頭靠在樹上:「您是山神嗎?」


    在他額頭觸碰古樹的一瞬間,一道燦然昊光亮起,古樹之中走出一個紅衣白髮的赤足美人,同時,那逼人的壓力也消失了。


    白飛泉不是沒有見過有著驚人美貌的妖族,可眼前這位山神?膚白勝雪紅衣艷艷,非男非女的睥睨模樣,竟沒有任何美妖比得上。


    「您是山神。」


    白飛泉確定了,他先前是憑藉直覺與曾經師傅的描述,猜想是遇到了山神,沒想到如今真的還有神族存在。他隨即彎下腰去行了個禮,他想,這些死去的小妖必然是這位山神所庇佑的,隻是不知為何會死傷慘重,所以山神才會震怒。


    山神並沒有回答白飛泉的問題,隻看了他一眼,說:「你應該拿回你的魂珠。」


    是的,魂珠。


    白飛泉看到妖屍的那一刻所感應到的熟悉氣息,正是他自己的魂珠。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在這種情況下發現魂珠的痕跡。


    魂珠,隨著當年的恩人而轉世,那……


    白飛泉黯然地垂下頭,向山神承諾:「我會的。」


    山神一揮袖,地上的妖屍便消失了。他雙目中盈著若有似無的悲憫,似在嘆息,又似無情。


    「嗯……」


    賀贇的聲音忽然響起,想是山神收起了神力,他也甦醒過來。


    賀贇的聲音吸引了山神的注意。他目光在賀贇身上流轉,隨即看向白飛泉:「他活不長了。」


    白飛泉心中一痛,回答道:「我知道,我會陪著他,盡量走完最後的路。」


    山神偏過頭看白飛泉,像在思考他的話,然後他開口了:「他的命格該是長命百歲,拿回他丟掉的魂,就能恢復命格。」


    恢復?拿回?


    白飛泉驟然睜大了眼睛,連說話都有些顛三倒四:「他,他確實命魂有損,我我我們一直以為……他的保保是成精很久的妖,一直在給他找補魂的藥……他的命魂……不是受損嗎?」


    山神卻沒有再回答白飛泉的疑問,他長袖輕輕揮動,片刻後,一層如星光般寧靜安詳的光芒輕輕籠罩著賀贇,很快便消失了。


    「誤傷了你們我很抱歉。幫他一下,能讓他好受一些。」山神露在長袖外的手指像是一段雪,輕輕點在賀贇的眉間。


    「走吧,送你們一程。」


    「等等!」白飛泉背起賀贇,對山神說,「殺妖奪丹的可能是人……人間界的妖族管理處也在追查他的行蹤,您放心,會讓死去的生靈安息的。」


    「如此,甚好。」


    微風乍起,濃墨一般的空間漸漸扭曲,在眼前景象消失的那一刻,白飛泉聽到山神冷冽如泉的聲音:


    「我隻是山鬼。神,早已消失在千年前。」


    山,鬼嗎……


    神消失了,那你是在代替他守護著山靈嗎……


    待白飛泉再次回過神來,眼前的景象已經大變。明月中天,層層石階向著山中延伸。原來到了青城山腳。


    「放我下來吧。」


    白飛泉一喜:「你醒了?」


    「嗯,醒了。」賀贇親昵地蹭了蹭白飛泉的側臉,「這麽高,你要背著我走上去嗎?」


    突如其來的親密,讓白飛泉受寵若驚的感覺。他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脖子,明明心裏高興,嘴裏說出來的話卻不饒人。


    白飛泉:「誰願意背你,還不是怕你死了跟溫莧不好交代。」


    可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一時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補救,幹脆咬唇不再出聲,跟自己生悶氣。手上用了些力,一步一步背著賀贇走上石階。


    月光如水,透過茂密的樹林,在石階上漏下斑駁的影。一個妖,背著一個人,穩穩地走在這裏。


    賀贇知道白飛泉在別扭什麽,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貼著白飛泉的耳朵說:「對不起。」


    短短三個字聽來,白飛泉忽然覺得很委屈,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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