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下人來報的嶽驍早就過來了,一張俊臉越發的陰沉,上前不由分說直接從惠王手裏接過淩珣,不發一言轉身就走,管他是不是王爺!


    淩夫人自然不會擔心嶽驍,她知道嶽驍是送淩珣回房。


    驚呆的眾人終於回過神來,齊齊行禮道:“見過王爺。”


    “都起來吧。”惠王溫和的說,今日是因為錦王回京,朝中大臣都要去參加宴席,淩伯韜是戶部尚書,自然要到場。月縱橫自然也一樣,所以現在在場的幾乎都是女眷。朱懷德自然不好久留,隻是解釋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就匆匆離開趕時間進宮了。


    淩夫人和嶽夫人麵麵相覷,嶽蘭舒則坐在一邊喝茶,撥弄著手邊擺放的糕點。原來今天淩珣也出去了,她還以為隻有淩玨跑了呢。一想到淩玨,嶽蘭舒就氣不打一處處,今天明知道她們要來這裏商量冠禮的事情,他跑什麽啊?害得她想跟他商量一下悔婚的事情都找不著人,白讓她等了一天!


    嶽驍抱著淩珣一路走回他的臥房,臉色比閻羅王還要嚇人。府裏的僕從紛紛避讓,就怕觸了嶽驍的黴頭。


    嶽驍一腳踹開房門,走到床邊就要直接把人丟在床上,剛舉起的手微微一頓,嶽驍最後還是不甚溫柔的把淩珣放在了床上。被弄得不舒服的淩珣呢喃了一句什麽,翻了個身蜷縮著就要往被子裏鑽。


    嶽驍沒好氣的幫他脫了鞋襪和大氅棉衣,又塞了幾個小火爐在他的被子裏,把被子給他揶好後才嘆了口氣。蹲坐在床前,嶽驍有些悲苦地看著淩珣毫無芥蒂的睡顏,又想起他是被朱懷德抱回來的,心裏更是被刀剮一樣難受。今日跟著來淩府,他其實是想偷偷見淩珣一麵,已經有但半個月沒見到他,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了。到了淩府後便直奔淩珣住的那個院子,偷偷躲在院子裏的假山處希望能不被發現的情況下見淩珣一麵。可是他在風雪中躲了一天,直到把自己凍得失去知覺,還是沒見到淩珣。直到剛才淩珣被惠王送回來,他才知道淩珣已經躲他到這個地步。


    嶽驍忍不住上前,把額頭抵在淩珣的額頭上,低喃:“我喜歡你,不想你因為我的喜歡被人戳著脊梁骨罵不要臉。可是,可是為什麽,我一直這麽保護你,你卻什麽都不懂?不要去招惹惠王了,不然……”嶽驍閉上眼,有些絕望地說:“不然我情願自己親手毀了你!”


    淩珣一覺睡到大天亮,若不是因為肚子餓了,他可能還會繼續睡。淩珣頂著亂七八糟的頭髮,一隻手抓著肚子撓啊撓,忽然一震,停下了手,眼中驚疑不定。


    他昨晚,是怎麽回來的?是惠王送他回來的吧?淩珣想了好久,聳聳肩,那就是他送自己回來的了。奇怪,那為什麽他昨晚夢見是嶽驍送他回房的?


    嘁,淩珣撇撇嘴,一大早就想起那張麵目可憎的臉真是讓人倒胃口。穿衣起床,淩珣決定先祭五髒廟。


    和親


    年二十六那天,淩珣收到了淮王府送來的信。信上的內容不多,隻有寥寥數字,可是淩珣卻看得心驚膽戰。


    什麽叫“懷陽衝撞禦駕,以致龍顏大怒”?淩珣已經可以猜到懷禮現在是何等的慌亂了!難怪懷陽回來了這麽多日,也沒聽說宮裏有什麽動靜,恢復爵位的事情更是沒聽爹提過。一想想又不對,這信是今天收到的,也就是說懷陽今天才惹怒了龍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淩珣一邊把信件胡亂收好一邊思索著,穿上冬衣披上狐裘,急急忙忙的出門了。


    馬車到達淮王府時,已經有一輛馬車在了,淩珣看了那馬車一眼,站在門口有些遲疑。


    這馬車他熟悉的很,是屬於嶽驍的。也就是說嶽驍他,也在裏麵。


    “淩小少爺您可來了!”門房也認得淩珣的馬車,一見來人便幾步上前,弓著腰一臉期盼的看著他。


    “世子怎麽了?”淩珣看著門房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門房苦著臉說:“回小少爺的話,小的也鬧不明白。隻知道今日世子從宮裏回來就大發雷霆,然後又讓人給小少爺和嶽小少爺送信,送信的才剛走,世子就開始砸書房了,被他砸了半個,連王爺王妃都勸不住!幸好嶽家小少爺來了,不過雖然不鬧了,卻還是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不出來,連嶽小少爺也不讓進。”


    “快帶我進去。”淩珣聽完也不多說什麽了,知道懷禮一定是因為懷陽,隻有見了麵才能弄清楚前因後果。


    來到懷禮住的小院子,王爺王妃坐在亭子裏的石桌前,唉聲嘆氣的看著那緊閉的房門,一臉擔憂。嶽驍則站在他們身邊,小聲安慰著。


    “淩珣見過王爺王妃。”淩珣也顧不得嶽驍在了,與王爺王妃問過安後,直接就去敲懷禮的門。而嶽驍隻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勸兩老不必太擔心。


    “懷禮!開門,我是小珣!”淩珣大力拍著懷禮的門叫道,本以為朱懷禮會讓他如嶽驍一樣站在門外幹等著,誰知才敲了沒兩下,門“吱呀”就被打開了。


    “懷禮!”王妃激動地站起來,驚喜地看著他。


    懷禮臉色灰暗的站在門前,沒有理會王妃的呼喚,卻在看見淩珣時眼裏一陣水光漾動,忍著沒有哭出來。


    朱懷禮側了個身讓淩珣進屋,又看向嶽驍道:“你也進來。”


    淮王和王妃一臉擔心的看向朱懷禮,懷禮隻是淡淡掃了他們一眼,等嶽驍進了屋後直接關上了門。


    淮王王妃一臉頹然,他們知道懷禮在怪他們。可是當時的情況,如果他們不這麽做,勢必會被懷陽牽連,他們,他們也是情非得已啊!


    “你怎——”淩珣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猛地被朱懷禮抱住了。


    “懷禮?!”淩珣被懷禮緊緊的抱著,尷尬不已,他不用去看嶽驍的臉色都知道他現在一定是用嘲笑鄙夷的眼神看著他!可惜他猜錯了,站在他們身後的嶽驍隻是皺了皺眉,冷著臉看向別處。


    懷禮與淩珣差不多高,把臉埋在淩珣胸前,帶著哭腔的聲音泄出:“小珣,懷陽可能再也不能回京了!皇上說了,說一輩子也不想再見到他……小珣,我怎麽辦?是我害的他落到如此境地,是我的錯,我的錯你知道嗎?”


    淩珣一震,下意識抱緊了懷禮,任他在自己懷中宣洩淚水和鬱苦。“這不是你的錯,懷禮,這都是命……”


    “不是不是!”朱懷禮哭喊著,淚眼痛苦且內疚,“如果當初我不是輕信了那李楠青,懷陽就不會幫我出頭,是我害了懷陽,是我害了他!”


    嶽驍垂下頭,雙拳緊握,一時間思緒紛擾。如果當年,受辱的那人是淩珣,他會做到如懷陽為懷禮這般,豁出一切嗎?答案是什麽,他自己都不知道。


    淩珣摟著懷禮,安慰了好一會,直到懷禮不再大哭而是小聲抽泣時,才輕聲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懷陽究竟怎麽了?”


    朱懷禮倚在淩珣胸前,已經恢復了平靜,隻是眼淚止不住的落下。“懷陽回宮那天,皇上有意要恢復懷陽的爵位,可是卻隱晦的提出了一個附加條件,就是讓他與蒙古王的公主和親,如果他願意和親,便立刻恢復他的爵位。可是,可是懷陽他當麵就拒絕了!當時皇上並沒有怪罪,而是讓他好好想想,想好之後再給皇上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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