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下來的整個事態發展,並沒有幺蛾子發生,出乎意料地順利,那朵花,就搖曳著落在了小和尚前麵擺放在草地上的小破碗中。


    像一道煙一樣,嫋嫋而下,落在了一個小小的破碗裏,再也不見一點。


    這是?


    張清燭盡管也還有驚訝,但總算是一顆心放下來了,沒鬧出啥大場麵,這就好。


    與之有著相同反應的,還有小和尚本人,在那一縷黑煙落在了碗中,他立馬就睜開眼睛,以一個餓狼撲食的動作,整個身軀往前砸,在身體靠近要落地的時候,飛快伸出右手向前遞伸,胖乎乎的手掌碰到碗底,立馬將碗底翻轉,將碗口覆蓋住。


    “呼……”


    小和尚撲在了地上,口裏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而後再伸出手在光潔的額頭上一抹,看起來是有著幾分疲憊,而此時是輕鬆了不少。


    “多謝前輩。”


    小和尚爬起來,順手將破碗往懷裏揣,對著老道所在的方位又是很恭敬地行了一禮,而後向著後邊倒退幾步,這才轉身向外走去。


    而張清燭立馬看向老道的那個方向,但是什麽都沒有變化,老道還是在打坐,有點之前小鳥說的枯坐禪的模樣。


    “跟上他。“


    小鳥突然叫道,它是一隻都將注意力集中在帝陵觀的老道身上的,而此次是卻突然對人家小和尚更為注意,張清燭尋思著,很可能是不懷好意,惦記著人家的寶貝。


    可能是那個碗,也可能是那朵花,更有可能是兩者都被惦記上了,碗中的花,幹一個活,兩個收獲。


    賺了。


    但張清燭是不可能去做這樣的事的,別說他寶貝不少,不貪圖別人的好東西,而且他就是有貪心,也不會這個時候昏了頭,去給自己找事,最後增加了自己暴露身份的危險。


    “不去。”


    “要去你自己去。”


    張清燭雖然沒能摸清楚這小東西的根底,但也不意味著自己就得唯唯諾諾,對於這種不合理的要求,他當然要言辭上不能給對方一點模糊的空間,也就不講委婉不委婉了。


    “你在這裏盯著那帝陵觀的老道,也占不了便宜。”


    肩膀上的小鳥撲棱著翅膀飛起,倒是也沒感覺到生氣,但是飛起時撂下的這句話,讓他感到心裏拔涼拔涼的。


    對於一個小道士,稱呼老道為帝陵觀的老道,還說他的目的是占老道的便宜。


    這樣的話,不管他怎麽解讀,都表明了,他在小東西的眼裏,不是個正經人啊。


    最壞的可能,那就是一個壞人,一個專門給帝陵觀搞破壞的人。


    好像,這小東西跟這裏的道士和尚,都相處得不好吧?


    那麽,暫時沒大的問題,就算看出點端倪,也不見得會去告狀,不見得會告密。


    不過,以後見麵,還是得注意點,得要有點禮貌。


    禮多人不怪,黑著一張臉,誰都會找不痛快。


    張清燭自我檢討了一下後,再掃視了一下四周,發現此時也是越發地無聊,除了那周圍時不時要變換一下的幻象之外,周圍的場景多少有些無聊,且越發無聊。


    時間在慢慢推移,天上的太陽越升越高,熱力越來越高,張清燭也不敢亂跑,隻好再一次往後躺倒,躺在樹冠上,好在這棵樹雖然不大,但樹冠卻是很茂密,有著足夠的林蔭將他的整個身體都裹罩在陰涼裏免受太陽的炙烤。


    就在這裏等吧,休息休息……


    張清燭閉上了眼睛,真的開始嚐試著放空自己。


    這個地方是個陌生的地方,而且一旦身份暴露,那幾乎目之所及全都是敵人,但是,在還沒暴露的時候,他確實沒有感受到有危險在迫近。


    他在這裏可以放鬆,比在龍虎山的時候,還要更放鬆。


    沒多一會,他真的閉上了眼睛,陷入了在沉眠之中。


    而在這個時候,小道士周圍的在這一片空間,同樣是沒有一點變化,這個世界,確實不是圍繞他而轉動的。


    一切日常。


    天上的太陽還在爬升,周圍的幻象也依舊在輪番上演,而稍遠一點的老道也依舊是那個模樣,不曾動彈一下,閉著眼睛在打坐,如雕像一般,曆經歲月的風霜衝刷而經久不變。


    再這樣的不變與變化之中,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的位置一點點向著西邊移動,太陽光的熱力達到了頂點後開始慢慢消退。


    而這一切,張清燭都不知道,他正在深度的沉睡之中。


    自從龍虎山出事之後,自從龍虎山生變以來,他可曾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睡得安穩?


    這個問題,張清燭在睡夢之中,他自然也不會去思考,但是,在他醒來的時候,他是會注意到這一點的。


    “很奇怪。”


    “人生如夢,夢如人生。”


    “大悲咒,居然會是一個關鍵?”


    “隻是一個小和尚?”


    “皇家廟的不尋常舉動啊?!”


    “老道我是鴻運當頭啊!”


    “今天的大丹,是跑不掉的。”


    忽然,老道忽然睜開一條細微的眼縫,嘴角呢喃了幾句,不清楚是不是自言自語,但這裏確實沒看到有第三個人在。


    老道的眼瞼合上,一切又再照舊,時間慢慢流逝。


    “吱咯……”


    一聲清脆的鳥鳴,將張清燭驚醒,他猛地一翻身,並不像是剛從夢中驚醒的茫然,他的目的性很明確,立馬就抬起手來,察看手中的葫蘆,看著那兩片青色的葉子和形似喇叭的紫色小花。


    “怎麽了?”


    是那隻神秘的小鳥飛回來了,張清燭一下子醒來翻身坐起,沒來得及顧及這隻已經讓他感到忌憚的小鳥,反而是要被它當先問話。


    “小道我剛才,發現自己在煉製大丹,但聽得一聲惡獸咆哮,頓時烏雲翻滾,遮天蔽日,整個天色就暗了下來,冒出一個大光頭,嘴裏說著阿彌陀佛,但凶光畢露。”


    “把我給嚇醒了,拿到手的金丹,小道正要吞入腹中,卻突然間就醒了。”


    “也不知道現在睡回去,還不能看到手掌中的金丹。”


    張清燭仔細檢查手中的小葫蘆,並沒有大的差別,葉子依舊鮮豔,鮮豔欲滴,而那朵小花,不管是顏色色和形狀,都跟之前沒有兩樣,還是一朵紫色的牽牛花。


    “看到個和尚?”


    “是那個小和尚?”


    “果然,那個小和尚以後會是大人物啊。”


    “隻是稍稍打了一個照麵,就已經對你的精神世界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這隻神秘的小鳥,倒是不當一回事,還以為是自己吵醒了這小道士的美夢,故而有了這一通的編排。


    但它不知道,此時的張清燭對它心生忌憚,反而更加注意對它的態度,輕易不敢招惹。


    張清燭被驚醒,確實是心裏有著不愉快,但也確實沒敢對這隻小鳥撒氣,他說的,主要還是在自己夢中的真實所見。


    那種感覺,十分真實,以至於他都有一刹那恍惚,是不是真的存在過……


    或許可以這樣理解,這可能是一個預感,對未來的一個預感。


    他在睡夢中,就是以手中的這個葫蘆來收取丹藥的,落在他的手中,也就是拇指那麽一顆丹丸,拇指和食指合起來可以將之捏在指尖,是金丹。


    顧名思義,就是一枚金燦燦的丹丸,其中有光澤流轉,有清香撲鼻,就在他要一口將之吞下的時候,就聽到來了一聲獸吼。


    說實話,並不像是鳥鳴嗎,反倒像是一頭狼的叫聲,悠長而有衝擊力,但跟老虎的巨龍的聲音,有很大的區別。


    他是知道白虎和巨龍的叫聲的,一個坦率的觀感,覺得白虎和巨龍在叫聲上,要更加威武,而他聽到的那一聲,像狼,不如那樣震耳欲聾,但是他有種感覺,那種悠久,似乎可以引發靈魂層麵的共鳴,且當時被烏雲或者黑煙遮天蔽日,那樣的昏暗環境,可能難免有些心神失守,引起了共鳴。


    盡管,在夢中的時候,他並沒有感到有失魂落魄的表現,相反,他覺得他很亢奮,要將一顆金丹吞入口中,他能不興奮?


    不過,話說,金丹是這麽來的?


    似乎,就他師父而言,不是很推崇這種搞法,這一類搞法,在道教的術語中,就叫外丹吧?


    似乎沒有用外丹成就結丹一說?


    用外丹能夠成就的,一律都叫假丹吧?


    而突破築基,倒是可以求助這類外在的丹丸,特別是最好就要有,如果有一顆築基丹,那是要省不少事。


    而金丹是隻能看自己,外力不能代勞。


    而那個光頭,他並不認為是小和尚的投影,很可能是他曾經見到過的那一尊邪佛。


    那照這樣的解讀,那是以後要跟那尊邪神打交道了?


    小命佛?


    桃井不二?


    所謂跟邪神打交道,那就是跟桃井不二打交道,首先跟桃井不二打交道。


    “怎麽了?”


    “你跟丟了小和尚?“


    張清燭抬眼看了一些天色,正午已過,而黃昏未至,正是還有那麽一點自由活動時間的時候。


    用來聽一聽八卦打發時間,那是很不錯的。


    隻是,難免有一個隱憂,跟著這個神秘的小東西處熟絡了,是不是太容易暴露自己了?


    自己可是經不起查的啊?


    張清燭默默地在一次在心底裏告誡自己:自己是一個外人,見不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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