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個地方看到了那座小道觀?”


    白眉老道追問,這個才是真正重要的事。


    “嗯,準確地說,沒看到……”


    “隻是,聽到了鍾聲。”


    “很平常的鍾聲,就是尋常道觀內敲響的鍾聲。”


    “在鍾聲傳入耳畔的那一刹那,貧道猛然醒悟,原來,那個地方是懸棺上。”


    “一個安息之地。”


    “這個地方,在龍島裏有一個說法,叫什麽龍虎墓,龍墓和虎墓。”


    貧道想,所謂的虎墓,巨龍應該是不知道是什麽回事的……”


    “而龍墓,它們就是龍啊……”


    “它們或許,會在冥冥中有一個隱約的感應。”


    “那頭黑色的巨龍,不就是在生命的盡頭進入了龍墓了嗎?”


    這是個很自然的聯想,白眉老道緩緩點頭,再緩緩說道:


    “你的意思是,那座小道觀,”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貧道幫你找到那一座小道觀?”


    “你可以找張仿佛,起碼他一個結丹比之貧道這不知道是築基還是養氣的,更要有把握,不是嗎?”


    這是個疑問,眾所周知,在龍虎山上,對於那座小道觀的傳聞,要數張仿佛最為著緊。


    當然,這個眾所周知,可也不是那麽眾所周知,但像他們這些人,應當知道的都知道。


    “哼,那是結丹道人,貧道隻是一個築基而已。”


    “就是最後反目,貧道對付你這築基還是養氣,不是更有把握?”


    赤城子冷哼一句,眼中的陰鷙像是實質化了一般要溢出來。


    “哼哼……”


    白眉老道聞言,也是怪笑。


    “貧道也想問你一個問題……”


    白眉老道冷笑過後,目光凝重起來,審視起麵前的道人。


    “你說。”


    赤城子似有所感,冷冷地掃了一眼白眉老道。


    “你當年在進入了懸棺上之後,就舍棄了俗家姓,正式出家,取道號為‘赤城子’,貧道想知道……”


    “你在懸棺上,遇到了什麽?”


    這一點,其實龍虎山上知道的人不多,知曉一點的,基本都是他這個年紀的人了,往後一輩的道人,即便是聽說一點,那基本上也並不關心,可能聽了就忘了。


    “三座大山。”


    好一會,赤城子才吐露出幾個字。


    “大山?”


    “三座大山?”


    “你看到了什麽?”


    白眉老道不解,但看赤城子的臉色異常凝重,他跟著凝重起來。


    “其實貧道也就是在那三座大山之一,看到了那座小道觀。”


    “那座小道觀,就在那裏靜靜地敲響,鍾聲悠揚,又很普通……”


    “那個時候,貧道就一個感覺,似乎,那敲響的鍾聲,就是為了給貧道聽到……”


    赤城子不解,白眉老道發愣,他沒想到竟然聽到了這樣的話,還是出自於赤城子之口。


    “嗬嗬……”


    “你還有這樣的想法?”


    “嗬嗬嗬……”


    “不是很像你的為人啊……”


    白眉老道嗤笑,他此時的心境,與其說是愕然,完全沒有預料到,還不如說是有恍如隔世的感覺,就好像,這個人,他從來就不曾認識一樣,不是那個認知中的道人,脾性很不好,而且很陰鬱。


    “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貧道對自身有不清醒的認識。”


    “而是,貧道覺得,那座小道觀,似乎,有意要讓別人看見……”


    “有意讓龍虎山的道人看見……”


    “隻是……”


    赤城子搖頭,否認了白眉老道心中的看法。


    “你的意思是說,那座小道觀,被張穗坤封印住了?”


    “不可能。”


    白眉老道一口否認,帶著一點決然。


    “確實是,貧道也不認為天師會封印這樣一座道觀。”


    赤城子這下是點頭,他認同白眉老道的觀點,隨即在頓了頓後,給出了自己的理由:


    “畢竟,在傳說中,那座小道觀,是龍虎山至關重要的。”


    “天師,就算他本人不願意看到,但不會封禁住不讓其他道人看到……”


    “不管你對天師有著什麽樣的看法,這一點,你也不會反駁吧?”


    赤城子側眼定定地看了白眉老道一眼,對於白眉老道的這堪稱是怪癖的一點,他自然是不會不知道。


    “你認為,結丹道人,會感受到那個小道觀?”


    “還是,結丹道人,感受到的,是懸棺上?”


    白眉老道繼而對這一點趕到好奇,對於這一點,相信赤城子自己不會沒有認真仔細地考量過。


    “不知道……”


    “但貧道認為,始終認為,不管他們感受到的是什麽,總歸是要通過懸棺上那個地方的……”


    “至於,他們能不能真的進入那個地方,貧道不能肯定……”


    “相反,貧道的看法,傾向於,不能!”


    跟白眉老道自己想的一樣,是不大可能,就算是結丹,也一樣是不行。


    “但有一點,貧道可以肯定……”


    “龍虎山的天地靈根,正是生長在那個地方……”


    “你知道麽?”


    說到這裏,白眉老道表現出一副見了鬼的模樣,並不是驚恐,而是那種詫異到了極點,以至於有些扭曲到猙獰,那是因為,對麵的赤城子老道也是一副極度詭異的麵容,也是一種見了鬼的模樣。


    那是一種混合了不可置信和理所當然的仿若陷入了迷夢的狂熱,又有點像是迷茫……


    “火龍果,是生長在棺材上的……”


    “火龍果,是長在棺材板上的……”


    “火龍果,原來,原來是沒有葉子的……”


    “也沒有樹枝和樹幹……”


    “就是那種,仿佛是槍尖一樣,有三個麵的枝條,綠色的枝條長滿了尖刺,掛著一個火紅色的果子……”


    “很可惜,那一具棺材隨著河水飄走了……”


    “沒能摘取那一枚果子……”


    “不過,就算是貧道能夠靠近那具棺材,也不一定就能夠順利摘取……”


    “可能,棺材裏麵的東西,會翻開棺材蓋出來……”


    也是,這是很自然的聯想,對於這點,也沒有什麽好反駁的。


    隻是有一點,那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


    “哦,這就是張壽鹿吃的火龍果……”


    “那我們吃的,有什麽不同?”


    話鋒一轉,白眉老道提到了張壽鹿,關於張壽鹿,在他們老家夥中,也算是很大名鼎鼎了,當初鬧出那個事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轟動了龍虎山上所有的老家夥。


    龍虎山的老道人,在人生的最後階段,一般都是閉死關,如果不能有所突破的話,那基本上就是兵解的結局,化為了一堆煙塵。


    這還是好的了,要數化為了一灘血水,那才是讓人歎息的,徒留一陣惡臭,但再怎麽惡臭,在時間的衝刷下,無論是什麽,都將最終化為虛無,一如虛空之中的虛無。


    所以,對於他們這些老人而言,或許,普普通通的見麵之後,就是永別。


    普普通通,在這裏修行,而現在到了人生的暮年,又靜靜地逝去。


    人生的無常,在他們這些老人看來,隻有這種平平淡淡的結束,才能最彰顯這句話的內涵,讓人有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光是想一想,身體都不禁顫抖起來。


    “活的,跟死的?”


    白眉再補充一句,他們也吃過火龍果,雖然不是很多,但作為龍虎山的老家夥,當然也品嚐過。


    “不知道,但貧道覺得,應該是不一樣的……”


    “張壽鹿吃的火龍果,跟貧道看到的那一枚果子,應該是很不一樣的……”


    “應該是不一樣……”


    嗯,基本等於沒說,但白眉老道也是一樣的看法,張壽鹿的那個事,不會簡單。


    而赤城子看到的,想來,不會是很罕見的,也就是說,一般來說,是很普通的。


    “你覺得,張壽鹿能夠再一次進入到懸棺上嗎?”


    “聽你說的,也就意味著,你所猜測的,他幼年時口中說的,‘他的朋友’,就是河裏漂浮流走的棺材裏的東西?”


    對於這一點,龍虎山上幾乎都很感興趣,而對於此時的他們來說,似乎又有點迫切。


    “不知道,但是有可能……”


    “棺材,既然是棺材,那自然裏麵是有東西的……”


    “裏麵沒有東西,那幹嘛需要棺材呢?”


    “可是,張壽鹿見到的,不一定就是那些東西……”


    “而且,你應該也有猜測,有一些東西,是不一樣的……”


    “同樣也是棺材,可是,有些是隻河裏漂流著的,而有些,則是埋在土裏的……”


    “有些,可能……”


    赤城子抬起頭,看著頭頂上方的山頂上的宮觀建築群,在那裏,不遠處的橫向距離的邊上,有白雲悠悠而過,偶有白鶴隱現,相伴而飛……


    “嗯,有可能……”


    “這裏是龍虎山,或許,有一些東西,是可能的……”


    “龍虎山,畢竟是道教的祖庭……”


    “隻是,貧道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如果,貧道能夠進去,或許,在那個距離裏,那樣近的距離,貧道可以聽到一點不一樣的……”


    “一點,不一樣的……”


    白眉老道的這個話,表明了自己的意願,是有些想法,可以去找那個地方,神秘的懸棺上。


    先不說這就是一個交換,單是說他自己對這些龍虎山的辛密,就是有著一個極大的興致,不誇張地說一句,對於像自己這樣一類有著這樣的神通的人來說,探秘、窺秘,已經稱成為了一個本能了。


    就是這裏麵有著極大的危險,他也願意去看一看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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