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感,當即毫不猶豫,旋身擺腿,一腳橫掃向半空,踢至那個感應很強烈的位置。


    噗通的一聲,又是感到全身一震,巨力傳來,同時身體的觸感感覺到踢到了一塊鋼板上的堅硬感,身體迅速向後飛退。


    而飛起的同時,耳邊已經傳來了破空之聲,不用想也知道,是先前一個回合逼退的屍骨道人再度攻殺上來了。


    一時間,張天謬陷入了左右夾攻,難以掙脫,局麵相當被動。


    雖說有些左支右絀,有些手忙腳亂,但張天謬的感覺還是相當地好,他可以在這簡簡單單的一招一式的拳腳對撞中,感受到對方的力量在緩慢但卻不可遏製地下降,這是個好兆頭,說明對方確實是有損耗。


    而且,比他的狀態要差一些,單憑損耗的話,在的贏麵就不少,哪怕是以一敵二。


    這個結果,除了自己實力,和自己的血脈還是更強一些外,可能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對方都不再理想的狀態。


    一個是生活在深淵裏的小惡魔剛剛跨越位麵的屏障而來到主物質世界,應當是有著相當的損耗的,而另一個,作為剛剛誕生靈智的不死生物,本來就是三者中最弱小一些的存在。


    隻是疑慮,小惡魔的實力跟他的狀態有些不相稱,既然對方能夠硬抗他之前用暗勁破壞內髒的沉重一擊,那麽,它此時的實力,就應該比現在表現出來的要更強大一些,不至於讓自己的感受到每一拳打出的力量都都有著短暫的衰退。


    同樣的疑惑也存在屍骨道人身上,屍骨道人那一聲讓人感到靈魂都在戰栗的吼嘯,分明昭示出極為強大氣息和威勢,可是,在現在接連的拳掌對撞中,又分明不再感受到那種令人驚懼和顫抖的氣息。


    這是怎麽回事?


    砰砰砰……


    終於,在連續的揮拳出掌對撞中,張天謬窺得機會,從一個空當中竄出,擺脫了對方左右夾擊中營造出來的步步緊逼的勢中,頓感壓力一鬆,那種始終有點窒息感的緊張算是放下了大半。


    張天謬的目光在對麵的二者中來回掃視,審視起什麽來,對於對方會聯手,他一點都不意外,畢竟這個儀式一點開始進行,就會在心底裏自然而然地湧蕩出關於正在進行的這個儀式的本質。


    仿佛是本能一樣,在瞬間就可以明了這個儀式的本質。


    小惡魔與屍骨道人似乎也同樣意識到,他們的聯手最有利的時勢已經過去了,聯手布下的勢,對方逃出了限定的範圍,算是已經破掉了這個勢。


    由此,他們意識到,眼下的他們處於下風,於是,他們並不主動出擊,反而慢慢靠近,聚攏在一起,彼此相靠,采取了防禦的姿態。


    張天謬看著他們攻與守的轉變,也意識到了對方的實力應該是比自己估計得還要差一些,但他沒有乘勢而上,主動出擊展開猛烈的攻擊,試圖趁著他們倉促配合而可能出現的紕漏來迅速獲得優勢占得上風。


    他停留在原地,沒有采取行動,心思還沉浸在那個疑惑中,為什麽,就這個表現出來的實力,卻是能夠硬抗他處心積慮一個重擊呢?


    怪哉!


    張天謬搖搖頭,不能理解,可是隱約間,他又感受到了某種直覺般的啟示,隻是一時半會不能清楚地把握住。


    他決定還是先觀察一陣,解開心中的疑問,對接下來的對戰更加有把握,也是心裏有有底。


    至於會不會喪失機會,張天謬並不是很擔心,他可以隱約感受到,不管是小惡魔還是屍骨道人,力量的下降都是確確實實的,不大可能可以在短時間內恢複過來。


    “這是……”


    張天謬審視著,忽然心中一動,靈感迸發,不禁脫口而出低語呢喃,他此時在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這是,為虎作倀?


    從那一聲虎嘯中感應到的仿佛是惡鬼一樣的力量,是老虎所驅使的倀鬼?


    張天謬對自己這個猜測,頓時感到了驚奇,同時,又感到了一種莫名的篤定,覺得事情,應該就是這樣了。


    這是……


    小惡魔與屍骨道人聯手,而小惡魔就順勢成了屍骨道人的倀鬼,利用倀鬼與老虎的特殊聯係,將原先被重創本該處於強弩之末不再具備威脅的傷體,在極短的時間內治愈了腑藏的重傷,恢複了基本完好的狀態?


    想著,張天謬不禁點點頭,覺得這個猜測應該是最接近事情本質的可能了。


    “嗯,這就是凶猛的老虎……”


    “這就是虎之力……”


    “這就是黑虎?”


    “那麽,白虎之力,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光景?”


    張天謬倒是沒有在初步解開了自己的疑惑後就展開猛烈的攻擊,他反倒頗有一些閑情逸致地展開了貌似漫無邊際的聯想……


    “白虎之力,必定是比黑虎之力更強大的……”


    “這從有關的記載中就可以隱約感受得了……”


    “記載中,明麵上,是說白虎比黑虎更凶悍一些……”


    “可是,在談及白虎之力那不大的篇幅中,卻再三告誡,說白虎之力是世間最凶惡的力量,一定要小心謹慎。”


    “這樣有些矛盾的描述,是否是隻避忌著什麽?”


    思索了一陣,這種思量當然是沒有答案的了,他對於白虎之力和黑虎之力是什麽都沒見識過,當然摸不清楚兩者到底是什麽路數,不過,有一點是要注意的。


    也是那些記載了白虎之力的古籍和卷宗裏總是不厭其煩要叮囑的:白虎,主夭折,妨主,觸之即怒,動刀兵,起災殃,見之不祥。


    這幾個字,基本什麽都沒說,但是,看了,心裏總有一股說不出的驚懼,那不是一看到猛地感到一種震驚,而是,在不斷的回味中,在你以為已經忘記了這個事,可在不經意之間,不自覺地回想起這幾個字的描述,那時候,頓時感受到一種從心底湧現,迅速彌漫而起的驚悚。


    似乎……


    張天謬定定地想著,想要用比較準確的措辭來形容之間內心的感受……


    那仿佛是,是在觀看了那個字的描述,就在冥冥中,跟白虎之力產生了晦澀的聯係,在某個刹那,白虎的凶威已經在心底裏閃現,造成了精神上的震撼……


    或者說……


    張天謬將目光望向了前邊已經靠攏在一起,時刻注意著自己舉動的小惡魔和屍骨道人身上,看著對方驟然驚懼的模樣,張天謬心情頓時不錯,扯開嘴角對著對麵笑了笑……


    而心裏則無聲地說著:或者說,已經造成了對精神上的汙染了……


    在命運中,已經有了交集,在緩慢地糾纏著,一旦真的見麵,後果就是,刀兵起而災禍現。


    看著張天謬很突兀地笑了,屍骨道人骷髏頭上頂著黑色蓮花冠一下伸展開,那朵蓮花,那朵黑色的蓮花隨著綻放,就像是在黑夜中隨著晚風綻放的馨香蓮花……


    花開綻放,黑夜降臨!


    張天謬鼻子不自覺地抽了抽,聞到了一股馥鬱的甜香,十分好聞,有種暈乎乎的甜蜜感,隨著這個異樣感覺的彌漫,天地間立馬籠罩在一層帷幕的陰影之下,天色暗下來之後,突然又是一個劇烈光亮明滅,在黑暗中,一道刺目的熾烈光芒閃耀而起,並且直衝天穹。


    “轟……”


    聲響隨之傳來,如天雷滾滾從極遠處排浪般一波接著一波傳來。


    張天謬看了眼對麵,隨後緩緩扭過身子,看向了身後的視野盡頭,那仿佛是畫麵一般的背景裏,所有景物都缺乏那種作為實在物的空間立體感,仿佛在極遠處,在視野的盡頭,隻是描繪著的一副畫麵。


    在視野的盡頭,是一座火火山。


    正在噴發!


    張天謬定定看著,臉色陰暗不定,但內心確實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隻是陷入了某種沉寂中,在雙目注視的地方,吸引了他幾乎所有的心神。


    隻是在定定地注視著!


    “黑虎之力,應當隻是能夠驅使死魂靈……”


    “而白虎,更凶悍的白虎,或許可以拘禁和驅使,活的靈魂……”


    “這可能,就是白虎妨主的最大緣故吧?”


    “也不隻是一個性情凶悍的因素,本就是,作為力量屬性的根底和本質導致的……”


    “隻要這股力量存在,就像是……”


    張天謬想了想,好一會沒有找到合適的措辭,隻得停下不說,他看著那活火山在噴發,山頂上出現一點赤紅,繼而那點赤紅渲染成一抹,在繼續向周邊渲染……


    緩慢,但不可遏製。


    “就像是誅仙劍那樣,相傳,誅仙劍一旦出鞘,必定要見血!”


    他定定看著,對著視野的盡頭注視,默然許久後,他找到了感覺,找到了一個初時感到怪異但越想越是感覺貼切的比喻對象。


    “隻要這股力量存在,那就必定要傷人見血,第一個觸碰到這個力量的人,自然最早承受著傷害……”


    “可能,也是最大的傷害!”


    說到這裏,他搖搖頭,其意不明,隻是通過在場其餘的兩位生靈的視角,此時的張天謬,在那件在微風中飄蕩著的大紅色袍子,跟山頂的那一抹紅,迅速重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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