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明明也跟前邊的神樂鹿鳴一樣,也親眼看見禦手洗忽然就張開嘴,呢喃般低語幾句,親耳聽見了那語意未明的言語。


    他不感覺到那仿佛魔咒般的低語對他有傷害,可是,也感覺到那似乎不是人類可以發出的音節,裏麵充滿了一些讓人悸動的意味,但似乎並不具備著實質性的傷害。


    可是,為什麽到了他的耳邊,會變成了一聲佛號呢?


    是因為那個小佛像的緣故?


    張清燭瞬間就聯想到了那個一直沒有見到的小佛像,眼前的一幕如此詭異,聽到的又是一聲佛號,他不用花費很大的精力就想到了那個神樂鹿鳴一直說壞話的小佛像上。


    那玩意,是個什麽東西?


    強忍著腦內的轟鳴震響一片,


    “丁香,快停下!”


    一聲急促的呼喚,出自於小道士前邊一點的神樂鹿鳴,神樂鹿鳴此時麵向著禦手洗丁丁,張清燭看不見他的麵容,也就不能在短時間就判斷出他此時的狀況,不過光是聽這一聲呼叫,有著一定淒楚的驚懼意味,應該是有著很大的妨害了。


    可是,他好像對他意義不明且發音極為艱澀的音節,並不受影響,隻是可以感受到其中蘊含著的陰暗負麵的意味,可並不感到有實際的危險。


    有影響的,是那一聲佛號,幾乎是要要將他給震懵了!


    如果他不是龍虎山道人,且幾乎已經適應了巨龍呼嘯,幾乎就要當場跪下去了!


    即便此時沒有跪倒,依舊可以明顯地感受到自己腦袋放空,注意力根本無法集中,除了嗡鳴聲一片,就再也感受不到其他了,身體發軟而乏力,體內的行氣,也隨之有些紊亂,且不再具有先前的那種活力。


    所幸,身上的金光依舊存在,且依舊金光燦燦,沒有黯淡多少。


    金光咒,是咒語,是外力,隻需自身作為一個引子,不需要自己的真氣和法力來支持,將金光咒念誦出來後,自然有金光出現,至於金光是靠什麽維持的,此時的他並不知道,也沒有很多直觀的經驗。


    “怎麽了?”


    禦手洗還是堅持了一會,口中小幅度地蠕動著,隻是沒有發出那莫名且不好感觸的音節,隻是就這麽一小下的維持,神樂鹿鳴就立馬堅持不住了,身體在搖搖晃晃幾下後,終於轟然倒塌,推金山倒玉柱一樣,直愣愣地整個身軀到底,雙腳完全不能著力一般。


    “唉……”


    禦手洗丁丁歎氣,她不能在繼續了,照神樂鹿鳴這個模樣,再有一段時間,可能真的情況不妙了。


    “你真的是廢材。”


    “就隻能堅持這麽一小會?”


    “虧你以前還聽過幾次呢?”


    禦手洗丁丁嘴上的無聲蠕動停頓下來,隨後發出正常音節,出聲諷刺。


    “那是你小時候,那時候,還沒覺得很恐怖,嗯,不像現在這麽恐怖……”


    “那時候,就感覺到惡心了,想吐……”


    神樂鹿鳴看起來還是不錯的,雖然是跌倒了,雖然不能維持站立的身形,可聽聲音,精神頭還可以。


    神樂鹿鳴一躍而起,他是倒得快,恢複起來也快,這一下除了氣還有點喘外,其他的都還好,當然麵容的蒼白是少不了的了,張清燭窺得個空當,看到了側臉,在慘白之中,明顯地透出虛弱與疲憊,想來是真的不好受。


    “這還是好的了吧?”


    “聽說,你那個哥哥,可以撐到你露出尖利的獠牙發出咆哮?”


    “你們三兄妹,還是厲害啊……”


    “桃井這一回,可得真的要找到一些個私生子了,要不然,豈不是連占的地方都沒有了?”


    “嗯,一個是不夠,起碼也得三個吧?”


    “三個對上三個是基本,最好就是要更多了。”


    “不過呢,更多,也不現實就是了。”


    “你說,桃井家的所謂私生子,會不會有幾個天才?”


    “到時候,你們禦手洗要是不敵的話,那你們再去找幾個你們禦手洗的私生子?”


    “最後,還是你們贏啊!”


    神樂鹿鳴搖頭晃腦地說道,他是很虛弱了,可嘴上不服輸,死撐著說兩句打擊人的話。


    隻是效果不佳就是了。


    “哼,那到時候,就比誰的私生子多!”


    “唉,你還有心思在這瞎胡說,是不是留有餘力啊?”


    “裝蒜的吧你?”


    說著,嘴上做著無聲低語的模樣,那個很微細的動作,立馬引起了神樂鹿鳴的巨大反應,慌忙擺手,神色也跟著慌張,大聲喊一句:


    “不要啊,身體都軟了!”


    禦手洗丁丁見神樂鹿鳴雖然還是習慣性地嘴硬,可也是真的有點怕了,也就不再恐嚇他,依舊還盯著他的那個方向,也就是看向了小道士所在的那個方向,而張清燭已經很明確地感應到,目光好像是看向自己,可是視線焦點,已經不再在自己身上遊移了,他模糊感覺到,似乎禦手洗丁丁的視線,不能在聚焦在他的身上了。


    她看向自己,可完全感應不到自己,在不再感覺到她的視線遊移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已經有一個明悟:她已經失去了那個可以感受到他的時機了。


    “真是奇怪,剛才真的有感覺……”


    “在視線觸及不到的地方,真的有一道目光在注視著,可是猛一回頭搜尋目光的來源,那種感覺立馬就消失不見了。”


    “都怪你,你要是不打岔的話,再堅持一小會的話,可能,就會有一點痕跡顯現出來了……”


    “這個地方,應當是有古怪。”


    “可能是這個地方跟小佛像會產生某種氣場?”


    “這種氣場,造成了我靈覺的紊亂……”


    “像今天的情況,靈覺是如此敏銳,可幾乎全都出錯,在以往是極少見的……”


    “嗯,沒有,以前是沒有的。”


    說著,一隻手從她衣裳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小佛像,拿在手心稍微用力攥著,通過這樣的方式掂量著小佛像,同時目光下移,端詳著小佛像。


    她的第一個印象,就像是神樂鹿鳴感受到的那樣,這個小佛像,寶相莊嚴,卻給人一種裝模作樣的感覺,內心裏在使勁憋著笑,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憋不住噗嗤一聲給笑出來。


    而張清燭直到這個時候才看到了一直聽兩人說的詭異小佛像,小小的佛像被握在一隻白嫩的小手上,因為禦手洗丁丁要打量小佛像,所以小佛像的麵孔露了出來,沒被遮住,在前邊一點的小道士也剛好可以看到小佛像的麵容全貌。


    小佛像全身金燦燦,看起來是由黃金澆灌的一樣,是一整座金身像。


    頭頂上一個個疙瘩的肉髻,據張清燭小道士對佛教的簡單了解,這似乎是佛教神明的地位象征,似乎是隻有最尊貴地位的頂級神明才能擁有,也就是佛祖級別的佛。


    碩大的耳垂近乎下拉到了嘴唇的位置,福相十足,安寧祥和,隻是,那個嘴唇,總是顯得有點怪異。


    張清燭看著那個小佛像的麵容,幾乎是本能地,就想著要笑出來,不用之前兩人的話提醒,他第一時間就可以感受到那小佛像好像要笑出來一樣。


    就像神樂鹿鳴和禦手洗感受的一樣,他也覺得,那小佛像隨時都要憋不住似的,如果這個小佛一口噗嗤笑出來,不會讓人感到意外,反倒是符合眾人的期待。


    除了這一點之外,其他的方麵,倒是跟其他同類型的雕像並無二致。


    不過呢,張清燭感覺還挺好,就神像而言,他的觀感,兩世為人的他,基本一致,前世的他對於宗教的了解不多,不過得益於信息社會,對於什麽方麵幾乎都可以說有一個大概的了解,嗯,一點點膚淺的了解。


    而這一世,他對道教自然是很了解,至少是一個不錯的了解吧,而對於佛教,不管基於什麽原因,與道教並列的佛教,龍虎山道人也不算得陌生,見不到人,可典籍與卷宗留下的記載是一點不少,他雜七雜八也讀過一些。


    綜合兩世的見聞,他有一個觀感,也是一個結論:道教的神像,跟佛教相比,有著極其巨大的差別,幾乎是天壤之別。


    道教的神像,都挺難看的,而佛教的神像,則相反,都挺好看的。


    雖說,這也是兩教的一個實踐差別的體現,道教不重視信仰中的神明,而佛教信徒則對於偶像崇拜十分看重。


    佛教的雕塑,但凡是有條件,都會精益求精,追求雕塑的高大與神韻,有一些甚至會塑造金身,如果條件不允許,或者實在是體型巨大,塑金身過於奢華而成本太大的話,那起碼也會要求在表麵鍍一層金水。


    反觀道教,在神靈崇拜的實踐中就寒酸得多了,老實說,不說前世,就僅限於這一世所在的龍虎山,除了兩尊主神像之外,其他的神明雕像,都很難令人感到有多滿意,不說費金費銀的,就單說一個神像木雕的雕工,多是粗糙的,看的出經手人的態度很敷衍。


    不重視啊!


    可是,事情有它很古怪的一麵,就佛教的理論,似乎他們是不認為有神的存在,所謂的佛,寬泛意義上的佛陀,這個詞的實質意義,他記得是,“覺悟的人”、或者是“圓滿的人”?


    可偏偏給他的實質觀感確實很不一樣,當然,這一世,接觸少,就見過的那個和尚,一個活的一個死的。


    應當是不算數的,前世的印象還不能說就是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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