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個問題啊……


    楊延昭麵露苦笑,如實相告,就跟他自己之前在大將軍府跟大將軍說的那樣,很堅定地說:


    “就我個人的看法……”


    “怕是不會了……”


    “不過,我也有強烈的念頭,如果,皇帝得悉我的這個想法,即便是不會讚同,應該也不會妨礙我。”


    “照他的想法,這種必然被曆史的潮流淘汰的東西,自會回歸它本身的歸宿。”


    “他自己不會橫加幹涉。”


    “因為,會有人將走偏的,矯正回到正道。”


    “後人,會追隨他的……”


    “既然,是這樣……”


    “那就讓我們試一試吧?”


    “我們,又不是要顛覆帝國軍,不是要推翻了周王室,我們還是要效忠天朝……”


    “我們還是認那個趙字!”


    “我們,不是要當蛀蟲,也不是……”


    “我,我隻是,我隻是不認可趙公明的搞法。”


    “我打心裏認為他並不適合!”


    說著,楊延昭家自己內心最深處的觀感說出來,這麽多年的老戰友,他也不怕對方笑他私心重,這樣的大事,竟然是因為這樣的事端而起。


    實在是有些,意想不到!


    “嗬嗬,那還可以嘛……”


    “還是那句話,隨便你折騰了!”


    “反正,我沒興趣去折騰,不過呢,除了這最關鍵的步驟,其他的,我可沒興趣去湊合……”


    “一呢,這是老了,沒有精力了,不想太折騰。”


    “二呢,你的這些個搞法,在我看來,跟趙公明的一樣,真的,都一樣……”


    “太無聊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嘛,你去管那麽多幹什麽?”


    “就隻有一個好——”


    “我也想看看趙公明的笑話!”


    “哈哈哈……”


    楊延昭靜靜地聽著,不時點頭,對對方的想法,間或表達著人認同,確實,他的這個想法,他有時候也感到有點沒事找事,最後聽到老人的最後一句,不禁愕然。


    隨即,也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笑過之後,老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爽朗又老邁的臉上,轉眼卻有極端的變化,赫然湧現出無限的哀意,一邊說道:


    “也未必是好事啊?”


    “你是這麽想的,也有了周密的安排,可是人是活的,子孫也是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啊,鮮活的生命。”


    “他們身上流淌著我們的血脈,可是,他們不是我們,也不是我們的影子……”


    “我們掌控不了他們……”


    “或許,也不應該掌控……”


    “他們以後會反抗,會去掌握住自己的命運的!”


    “以後,可能,你,我,還有他,全都要抄家滅族,血脈斷絕啊……”


    “要是不被滅族,那可更糟糕了啊……”


    “遺禍萬年!”


    唉……


    一個無聲的歎息,在彼此的心間響起,久久縈繞不去……


    …………


    “將軍,已經準備妥當了。”


    “可以出發了。”


    “我現在給你報告進入通道的人員情況?”


    一位身著戎裝的年輕軍人向著麵前的中年人模樣的將軍溫聲詢問,請示指令。


    “嗯,也好。”


    “那就大略說說吧。”


    “都有那些有頭有臉的?”


    從簡單的一個照麵就可以看出來,這位有著那中年人麵容的將軍,是個好脾氣的,身上似乎並沒有多少軍人特有的彪悍氣質,給人的感覺,很溫和,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人,那種不頹廢,也不躊躇滿誌的中年人。


    一個平凡的中年人。


    “據我們初步的觀察,在這短短的兩天內,已經有不少不明身份的人員進入通向未知地域的通道。”


    “而身份已經明朗的,有道教的高人,扶搖子陸行一……”


    “嗯,這一位,估計是沒想要掩飾自己的身份吧?”


    “而在這位道教高人前邊的,是一位有著西方人麵孔的神甫,應該就是一位西方人。”


    “看服飾,應該是光明教會的神職人員,隻是,光明教會似乎不崇尚穿黑袍。”


    “而那位黑衣神甫的後邊,還有一位,應該就是,天朝的瑞獸。”


    “瑞獸,似乎是在追逐著前頭的那位黑衣神甫。”


    “至於其他的,多半是在這三位之後進入通道的,而後邊這些,似乎都不想被其他人知道自己的真麵目,當然也包括我們帝國軍。”


    “他們對我們帝國軍尤其忌憚,稍一有目光上的接觸,就趕緊躲避,看來,除了少數單純不想暴露在身份的外,其他的估計是真的在提防我們帝國軍。”


    “那些人很可能,對我們帝國軍有著敵意。”


    “當然,不甚劇烈。”


    中年將軍點點頭,不置可否,沉吟了一會後,輕聲吩咐道:


    “那就這樣吧。”


    “至於那些不想暴露自己身份的,隻要不妨礙帝國軍的行動,也不要過多幹涉。”


    “隻要不對帝國軍做出明顯敵意的舉動,都不要輕舉妄動……”


    “對了,那些所謂的諸侯和世家呢?”


    最後這一句,這位看著模樣很溫和的中年人,終於展露出自己的情緒了。


    有一點輕蔑,有一點厭惡,是輕蔑大於厭惡,還是厭惡大於輕蔑呢?


    這就不得而知了,即便是此時在他身前保持嚴肅的表情一本正經給他匯報軍情的年輕軍官,也一樣不甚清楚。


    況且,年輕的軍官,也沒有揣度上司心思的行為習慣。


    “至我們帝國軍列陣嚴密守護通道的時候起,感受到過幾道熟悉的氣息,但是不敢過於肯定,但是想來,那些人是進去了。”


    “隻是,這些人全都隱藏自己的身份,明顯是不想讓人知道,從內裏氣息的偽裝,再到表麵的麵容的遮掩,手段五花八門,不是那麽容易確認……”


    停頓了一下,表現出明顯的遲疑,然後再說道:


    “所以,我們隻能大概地估計出有哪些勢力進入了,而且,這還是比較模糊的,更不用說精確到是哪家的那個人進入了。”


    年強的軍官麵有難色,明顯地,他自己對這個情況也有著一絲絲的難堪,基本上,等於沒掌握住情況。


    “嗯,還可以,就這樣吧。”


    “想來,該去的,必定回去,不該去的,肯定也不想錯過。”


    “都來了,也好,也好……”


    “嗯……”


    又是沉吟思考了一會,然後再輕聲說:


    “出發吧……”


    一聲令下,全軍開拔!


    中年將軍當先一步跨出,身影一瞬間飄忽,在幾個呼吸的功夫,高大魁梧的身體出現在天上一道巨大的城門之中。


    一道虛幻的城門,似是介乎虛幻與現實之中,遠看近乎飄渺,而靠近了才發現,並不是隻是一些光影在鋪陳,伸手向前觸摸,雖沒有感受到現實存在的觸感,可在心裏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之感。


    一種古樸而滄桑的氣息,悠然在心底的最深處湧現。


    在虛幻的古城樓之上,在高達上百米的古城樓頂部位置,一柄寒光閃閃的巨劍橫斜著插向原本是緊緊閉合的大門上,強大的威勢,迫使要緊閉門戶的大門破開一道僅有一個人身位大小的門縫。


    這一道看看使人成行的門縫,被帝國軍稱之為通道,通向未知地域的通道。


    對著古城樓大門上頭處那柄完全虛幻的光影巨劍失神了一陣後,再稍稍打量了幾眼這個突兀出現在上空的古城樓,然後不再猶豫,當先一步再向前跨出,霎時間,身影被大門那一道縫隙裏的黑暗所吞沒。


    緊隨其後,一大群著裝製式衣物或甲胃的軍士正準備依次而進,他們當然沒有中年將軍那樣的實力可以憑空而立,一步登天。


    一張張迎風而鼓的風帆肆意地張開著,一個連著一個,遮天蔽日,從遠處看,這一片天空像是飄揚著一朵朵潔白的蒲公英。


    可是,天上那座古城樓,那座大門,雖有著上百米的高度,可卻僅僅推來了一點點的縫隙,這麽點縫隙讓一個人身進去,倒是不勉強,那一道微小的縫隙,比之一個正常成年人的雙肩寬度還是要稍稍更寬一些,但很明顯的,不能讓居於下方牽連著風帆的白色小帆船通過。


    半空中,天上的古城樓之前,一朵朵盛開的白色蒲公英渾身閃爍出白色的光芒,在光天白日之下,依舊顯得很是刺眼,刺目的白光僅維持片刻,忽的劇烈閃爍一下,光芒大盛,而後又迅速黯淡,在黯淡中化成一束微光,向著不遠處古城樓那道裸露的門縫中射去,直衝裏麵的黑暗。


    可惜,這點光芒隻是微光,不能掃滅那仿若是亙古以來就已經存在的黑暗。


    就這樣,天空中一朵朵淩空綻放的白色花,在一瞬間劇烈地閃耀後,就化作一道道微光射向門後的黑暗裏。


    以此,跨過了這個門檻,解決了難題,從這一條突兀出現的通道中通過,霎時間,原本感覺滿滿當當、沒有多少空當的天空,又恢複了之前的那副模樣,藍天間或飄有幾朵白雲,萬裏碧空澄淨。


    比之以往,怪異的,隻有那突然間出現的宏偉古城樓,散發著歲月氣息的古城樓,高達百米的古城樓。


    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可是,真的會像平常那樣嗎?


    依舊是藍天,依舊白雲,可在很多人看來,已經不一樣了。


    不一樣了,已經不一樣了。


    這些從大門的一邊跨過去的人,或許,正在見證著這樣的曆史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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