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的,不知經過了多少的繞圈,也不知轉過多少的街角,一會東,一會又向西,向西沒多久,又是一個突兀地回轉:向東……


    類似這樣的前行路線很多很多,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完全沒有辦法給他們這一趟行程的路線頂一個明確的放向。


    終於在久經轉轉兜兜下,張清燭了來到了一個稍感熟悉的地方,當然不是周圍的建築物個他熟悉的感覺,而是周圍的氣息,有一股微弱的特別氣息彌漫在空氣中,此時也繚繞在鼻端……


    雖然很細微,很淡漠的韻味,但卻很熟悉,那是——雷的味道。


    是龍虎山的雷法的味道!


    張清燭了然,這就是他們之前施展過雷法的地方……


    回到了鎮宅獸那裏了,也就是老和尚棲身的那處古宅邸那……


    “嗯?”


    “有東西靠近這邊來了……”


    鎮宅獸在朱紅色的大門上顯現出影跡,而稍後,古宅內的老和尚也同樣察覺到有氣息靠近,很隱晦,也輕微,但卻並不弱小。


    噠噠噠……


    腳步聲一點點接近,遠處籠罩在陰暗裏的朦朧身影逐漸清晰,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大的在前邊,小的在後邊,隨著腳步聲,兩個身影向著這邊走來,浮現出輪廓,露出各自的麵容。


    “是張福德那小子,還有那個小道士……”


    “其他人呢?”


    “這麽快就完蛋了?”


    “阿彌陀佛……”


    鎮宅獸的話是有些難聽,可在語氣上,倒是不像嘲諷的口吻。


    最後一句,毫無疑問,當然是出自老和尚之口,這是一句佛號,完全聽不出有什麽情緒。


    “兩位前輩,你們還好嗎?”


    張福德道人拉著張清燭走近,走到朱紅色大門的不遠處,在這個距離,在一個普通人的視力範圍,完全可以雙方的模樣。


    “我們能有什麽事?”


    “出事,也是你們出事。”


    一如既往,鎮宅獸的語氣就好不了,特別是在麵對龍虎山道人的時候,通過張福德的問候,鎮宅獸隱隱意識到龍虎山道人的一行並沒有出現什麽不測。


    如果沒有出事,那麽那些道人到哪去了,在哪裏?


    張福德道人和小道士張清燭,清晰地看到鎮宅獸表情上的疑問,張清燭自己當然不敢擅自主張去透露些什麽,張福德道人卻沒有多少顧忌,很是坦白地如實相告,說道:


    “兩位前輩,晚輩是來向兩位前輩告別的,除了一點小狀況,我們跟師兄師弟,分作兩路,這裏畢竟是太危險了,後邊發生什麽樣大禍,也不奇怪,小道士還逗留在者流,很不適合,晚輩就先帶著他先行一步回山。”


    “故此,在回去之前,特來向兩位前輩辭行。”


    對於張福德的說辭,鎮宅獸是一百個不信,當然不是張福德說的全都是假的,而是,關鍵是,肯定有假的。


    張福德的話裏,他本能地就覺得有隱瞞,張福德有所隱瞞。


    不過,難辦的是,幾乎沒有好辦法,交淺言深是大忌,它跟張福德不過就是打了個照麵,對於他有所隱瞞的,它也不好問,問不了。


    “哼,張福德,你不是埋了他們吧?”


    “就為了你胸前的那個小東西?”


    “那個,就是你在我們這裏的是收獲?”


    “你倒是很狠心呀?”


    又是一貫的冷嘲熱諷,它對於張福德的話,總是不敢全信,自從張福德把它趕出去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後,它就對張福德的觀感有著很大的警惕,連帶著,對身邊這個老朋友,也不那麽相信了。


    張福德道人旁邊上的張清燭直甩白眼,這老東西還真是張嘴就來,品性體現得淋漓盡致。


    “嗬嗬,確實是個不小的收獲,貧道也滿足了,就出去了,就回山了。”


    張福德道人滿臉笑嗬嗬,並不惱怒,也不動情,順著鎮宅獸的話頭說下去,不避諱什麽,並不介意胸前的事物被鎮宅獸注意。


    “嗯?”


    “真的是為那東西而選擇回去?”


    “你把東西亮出來,也讓我跟老東西開開眼?”


    對於鎮宅獸的這個要求,張福德道人當然不予理會,當然,也還是笑臉相待,隻是笑著搖了搖頭,並不說什麽。


    “前輩,你是現在由貧道揭開你身上的束縛,還是等貧道的師兄弟尋來的時候,再解開束縛?”


    這一句話,讓鎮宅獸放下了對張福德胸前事物的計較,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思索著兩個選擇的利弊。


    旁邊的張清燭見鎮宅獸安靜下來了,不由得就留意起張福德和古宅內的老和尚來,觀察起他們之間的一些互動,包括他們之間可能有的一些小動作,比如眉眼間的隱晦示意。


    “前輩,貧道在離開這裏之後,好像看見天上劃過一道流光,之後不久,好像就傳出了幾聲佛號,貧道之前聽鎮宅獸前輩說起過,在這座古城內,佛家的修士是很少的,除了前輩一個之外,還未見過第二個。”


    “阿彌陀佛……”


    又是當先一句佛號,老和尚雙手合十,隨即低下頭微微眯上眼睛呢喃著,然後再抬起頭來直視前方,在看了張福德一眼後,又在仰頭向上望去,遠望此時依舊還懸在頭頂極上方的虛幻古城樓上。


    “貧僧,在先前就跟鎮宅獸探討過,我們都認為是有另外一個地方打開了通向古城的一條通道,一條微小的縫隙。”


    “另外一個地方,一個跟你們不一樣的地方。”


    老和尚重複了一句,補充道。


    “嗯,貧道也是這般認為,除了這個解釋,似乎別的,都不大合理。”


    “對了,晚輩還見到了南天門。”


    張福德有意輕描淡寫,但聽者的發應卻著實不小,。


    “什麽?”


    “真的是南天門?”


    “這個地方真的有南天門?”


    “不可能,不可能,要是真的有,這麽長久的歲月以來,我不可能沒有發現。”


    首先情緒激動的,當然是鎮宅獸,大門上的畫影一陣扭曲,在畫影的線條扭曲一陣後,漸漸恢複正常,兩點紅光閃爍,爆發出駭人的氣勢。


    “前輩,您很有興趣?”


    張福德道人見鎮宅獸的這般變化,知道它可能是知道一些關於南天門的信息,這些信息,極有可能就是千古隱秘。


    “哼,不可能是一直就存在於這座古城內的,肯定是最近才降臨在,才出現古城之內的。”


    “是你們龍虎山搞的鬼?”


    “是你們龍虎山在後麵擺布一切?”


    鎮宅獸的語氣,已經悄然變化,戲謔與嘲諷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已經浮在表麵的生冷。


    此刻的它,對龍虎山的忌憚,甚至是敵意,已然是升至相識以來的最高了。


    這一下,讓張清燭緊張得不行,幸好,可以聊以自.慰,還不那麽慌張的是,鎮宅獸語氣生硬,也爆發出驚人的氣勢,但還是沒有那種咄咄逼人的威壓逼近,還沒有即刻就出手,而且,福德道人似乎也很淡定,沒有緊張的情緒表露。


    “怎麽可能呢?”


    “起碼,跟貧道無關。”


    張福德道人攤開手,一邊悠然地說著,還一邊搖頭。


    “哼……”


    這個張福德還是老樣子,也當然會是老樣子,也就分別了那麽一點時間,不可能會有很大的變化,還是那樣讓人容易心生些許不快。


    鎮宅獸冷哼一聲之後,意識到這個問題不可能會有真切的答案,於是便不再糾纏了,轉而回到那個它最為在意的事情上。


    “讓張壽鹿和張福善那兩人解開我身上的封禁?”


    “哼,那是不小的風險啊,很可能那兩個道士就此埋骨於古城之內,到那時候,真是叫天天不應,倒黴透頂。”


    “再者說,你們這些道人裏麵,就你張福德的修為和實力更加強一些,還是你來,更加讓人放心一些……”


    話雖如此,可張清燭聽出了鎮宅獸這隻老鼠精話裏隱藏的猶豫,它還是很猶豫。


    “前輩,那貧道現在就來?”


    張福德道人揚了揚手,示意了一下。


    “你這是要馬上出城,回到你們那什麽龍虎山?”


    鎮宅獸見狀,又追問了一句。


    張福德道人不說話,隻是恭敬地點了一下頭,又將揚起來的手放下來,平放在身側。


    “嗯?”


    鎮宅獸又是沉吟了一會,然後貌似做出了決定,堅定地說:


    “還是等一等,現在出城,後果難料。”


    “最好是在等一等,多做一些準備。”


    準備?


    還要作什麽準備?


    張清燭一呼,但這個事關鎮宅獸最大的心事,要是它不說的話,在場的,估計都猜不透。


    張清燭心裏頭疑惑了一下後,便不再思索這個問題了,畢竟不可能會有結果。


    “那好,那前輩就耐心等待一下吧,或許,不會那麽快。”


    “貧道的兩位師兄弟,在這古城中,難免會有一些衝突要爆發,到時候要是不敵,還請前輩施以援手。”


    這個話,令鎮宅獸和更裏麵宅邸內高屋簷上的老和尚齊齊一愣,鎮宅獸很自然地察覺到張福德有言外之意,說道:


    “你們已經有了明確的敵人?”


    “不是古城內的生靈吧?”


    “是外邊世界的生靈?”


    “哼,可能,還很可能是人族……”


    “對吧?”


    “你想找我們當擋箭牌?”


    “禍水東引?”


    “讓他們跟我們碰麵,認清我們的分量?”


    “讓他們將我當作最價值的獵物?”


    鎮宅獸的語氣,已經是越發不善了,但在其中,也有著相當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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