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壽鹿道人被巨力帶向空中,被砸出幾十丈遠,狠狠地砸落在街道之上,青石板鋪就的街道,地麵上被狠狠地砸出一個大坑。


    可是還沒完,老和尚身後淩空浮現的佛陀光影也在瞬間向前擊出一掌,一個巨大的金色佛手掌劈蓋下來,普通房屋大小的大佛手印,也像是高樓崩塌一樣向下墜去,萬鈞之力朝著還伏倒在街道上大坑內的張壽鹿道人打去,摧枯拉朽,揚起漫天煙塵,片刻間將視線模糊,一片迷蒙。


    至於張壽鹿道人連遭兩擊重拳砸中,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誰也不知道,龍虎山在角落處暗中窺視的三人,當然是心焦不已,若不是沒有聽到張壽鹿的慘叫,張福善和張福德師兄弟當即就會衝出去,與老和尚相拚,救下已經落敗的張壽鹿。


    沒有聽到慘叫聲傳出,意味著有兩種可能性,一是沒有多大妨礙,受傷不嚴重,正如現在龍虎山兩位道人,所猜測的那樣,或者說所意願所希望的那樣。


    按說,張壽鹿不可能就這樣被兩下子給解決掉的,畢竟,就張壽鹿他額頭上的王字符文出現後,他整個人的氣勢,完全是鋒芒畢露,不可一世的,老和尚那兩擊雖然極為強悍,但還不足以擊潰變化後的張壽鹿,哪怕老和尚此時確實是有著相當於結丹境道士的修為。


    還有就是,張壽鹿被那兩記強絕的攻擊徹底給解決了,甚至已經身死了,以致沒能將哀嚎悲呼張嘴傳出,連開聲慘叫都不能,對於這個可能性,倒不是沒有,但兩位道人一致認為,可能性極低。


    張壽鹿,就不是那樣倒黴的人,從小就不是,他不可能在瀕死的時候,竟然連一聲慘叫都不能喊出來,那樣就太倒黴了。


    那必定不是張壽鹿的死法。


    跟龍虎山兩位道人一樣想法的還有老和尚自己本人,他皺著眉頭眯著眼睛細細打量遠處揚起漫天煙塵的大坑,並不放鬆下來,可也不知為何,他也並不乘勢追擊,隻是單單警戒,嚴加防範。


    “師兄,你說那老和尚為什麽不追擊呢?”


    “此時追過去,再補上一擊重拳,能夠再傷壽鹿師弟的可能性不小。”


    “看他現在的防備姿態,倒不像是認為自己穩操勝券,為什麽不追擊呢?”


    “壽鹿師弟,應該是沒事。”


    張福德道人最後還是強調了一句,不知是安撫大家的情緒,還是給自己增強信心。


    張福善道人點點頭,沒有多說,隻是在心中打定主意,要是老和尚繼續向前追擊,那他就要現身與之一戰。


    可是很奇怪,正如福德道人所猜測的嗎,老和尚雖然很不放心倒在地上坑裏的張壽鹿,但終究卻沒有追擊出去。


    “哈哈哈……”


    “老東西,果然是有些古怪。”


    “貧道都賣了你這麽大一個破綻了,再來一掌可能就要被你硬生生打死了,可你就是不願意出來。”


    “為什麽?”


    滾蕩的煙塵逐漸消退,一個模糊的身影在陰暗中慢慢爬起,慢慢將頭顱轉向古宅裏的,慢條斯理地向著對麵說,好像是朋友談天,言語中倒不顯多少激憤與意氣。


    見張壽鹿果然安好無事,龍虎山藏在街道角落裏的三人自然振奮,其中張福德道人點頭暗讚,果然,壽鹿師弟展現出來的虎之真意,果然不簡單。


    那樣的一擊,那樣剛猛的一擊,而且還是連著重擊兩下,尋常道人的身體,根本無法抵禦這樣龐大的距離,換作一般人,早就被一拳一掌打成肉醬了。


    感覺,感覺就好像跟龍虎山那些前輩高人的身體一樣,也跟他師父張柏前道人一樣,有著極為強大,超越了人類的肉身。


    想到這裏,想到自己的師父,張福德道人不由一愣,下意識地側身打量自己師兄一眼,張福善那道人注意到旁邊看過來的目光,也隨即一愣。


    “嗯?”


    “師弟,有情況?”


    張福德回過神來,旋即搖頭,張福善道人點頭,隨即轉過頭去,將注意力再次集中在戰鬥的雙方上。


    唉,依師父的脾性,怕是此生此世,再也不會與師兄相見了。


    這一刻,張福德道人心中,感到無盡的悲哀與痛苦。


    師父,一生不弱於任何人,天性心高氣傲,選擇了最為艱難的道路,日日夜夜苦修,從無懈怠,也從未猶豫彷徨,遲遲未能晉升結丹境,除了機緣未到之外,還有隱晦的,就是刻意為之,不斷壓製自己的進境,想要的是那極致的升華,本來是隻需要耐心等待,細細打磨自身,夯實底蘊,待機緣的亮光刹那降臨,福臨心至,便可再無滯礙,扶搖直上。


    可惜,因為師兄的事,心境有損,恐怕此生再也無望跨過那近在咫尺,那一條淺淺的線了。


    師父,是終生無望晉升為結丹道士了。


    這對於一向強勢的師父,不能被自己的後輩稱呼為真人,恐怕是個不小的打擊,不過,即便始終停留在築基境,師父也同樣不弱於任何人,即便是麵對醉道人、抱非真人,麵對這等龍虎山高道,師父一樣可以正麵相抗衡。


    張柏前道人可以力壓結丹真人。


    張福德道人搖搖頭,趕走心裏麵突然一霎湧現的感觸,也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回戰場中,還沒結束呢,一切,可能才剛剛開始。


    “哼哼……”


    “貧道就真的好奇,剛進入這裏,就聽人說,這一幢撞古宅,裏麵的東西嚇人的很,但是還好,不讓出,也不讓進。”


    “可貧道就是不信這個邪,就是想看看裏麵的東西,到底有什麽了不得的,活人還能被死鬼嚇著?”


    “老虎屁股摸不得?”


    “貧道偏要摸!”


    街角處藏身的三位道人一下子恍然,原來,這老和尚竟然是出自這些陰森恐怖的古宅裏,張壽鹿道人話裏是這個意思吧?不是說那些有血紅色的大門在看守,裏麵的東西出不來嗎?


    怎麽回事?


    龍虎山兩位道人,一下子有些驚疑不定。


    娘的,原來是有房一族?!


    怪不得這麽橫!


    靠,來頭不小啊,來曆驚人!


    張清燭心中自然是泛起了浪湧。


    “老和尚,你是潛伏在古宅邸裏麵的存在?”


    “是何方神聖?”


    終於,張壽鹿道人將這個問題給挑明了,直視著前方的老和尚,雙眼熱切,期待它的答案。


    “何方神聖?”


    “是神是聖?”


    “隻不過,是無處安身的孤魂野鬼罷了。”


    在張壽鹿道人的逼視下,前方位於古宅之內幹癟瘦削的老和尚,充滿了感慨地說著。


    “你出不來了?”


    “不對啊,方才,貧道跟你打了照麵,是在主街道上相遇的,怎麽可能現在就出不來了?”


    “還有一點也很奇怪的,你一個和尚,不建造一方廟宇,搞個民宅幹什麽?”


    不管怎麽看,前方老和尚所身處的地方,都不像是一個佛寺。


    “此一時彼一時,說來話長。”


    “唉……”


    “阿彌陀佛……”


    老和尚見張壽鹿此時似乎敵意漸息,自然樂得如此,所以它也不想顯得過分的不好相與。


    張福德道人與張善道人對視一眼,知道此時壽鹿師弟興致已經盡去,或許沒有心思再戰了。


    於是便決定現身出來相見,眼前這位存在,來頭同樣不比老鼠精要更加小,而且,看模樣,是一個可以交流的對象,再加上之前老鼠精說過的話語中,暗示著它們倆之間似乎是認識的。


    這就好,老鼠精單方麵的話,實在令人很難相信,即便相信也很難盡信,無關信任與否。


    他們必須謹慎,事關他們的性命,也事關龍虎山的安危。


    從老鼠精的話中得知,也在小道士和魔猿遭遇張宗昌的經曆中得悉,這座古城裏,存在著很嚇人的東西,實力極為恐怖,一旦現世,必定驚天動地,與之為敵,不論最後勝負如何,必定也是損失慘重。


    不得不小心謹慎!


    “壽鹿師弟,暫且住手,前輩是佛門大德,慈悲為懷,想來對我等沒有惡意。”


    “其中必有誤會!”


    張福德道人高聲叫喊,從主街道的角落現出身來,同行的還有一大一小兩個道士,當然就是張清燭與福善道人。


    張壽鹿道人聽見聲音,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見三人施施然走來,臉上沒有焦急的表情流露,想來是早就在一旁窺探了。


    “什麽大德高僧,這個地方,有什麽大德?”


    “隻有鬼僧!”


    “要是見著個道人,也隻能是鬼道!”


    張壽鹿道人慢慢放鬆下來,隨後在幾乎一個呼吸的時間裏,身材慢慢地縮小,就像縮水了一樣,龐大健碩的身形變回正常的人類尺寸,恢複正常了。


    啊……


    張清燭內心暗暗驚歎,同時也頗感遺憾。


    不是白虎之力,必定不是白虎之力!


    師父那老東西說過,白虎之力,白虎現世,必遭血光之災!


    白虎猖狂,一定要飽飲鮮血,不達目的不罷休!如果不是敵人的,那就是自己的,必定會反噬宿主。


    作為對手的老和尚沒有任何損傷,而壽鹿道人自身,貌似,就外表看,貌似也不像有事的樣子,肯定沒有大礙。


    怎麽可能呢?


    即便不是白虎,就是一般的老虎,也不是好脾氣的,壽鹿道人說解除獸化,就能在一個呼吸——這麽點時間,簡直可以說是瞬間——能在一個呼吸中解除獸化。


    怎麽回事?


    張清燭是怎麽也想不明白,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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